安市虽然是地级市，可也就屁大点的地方，一上午的时间，足够一件事从东面传到西面。

罗毅知道了原委后一阵无语，有心埋怨孔宇找的都是什么烂人，可话到嘴边，琢磨这时候互相埋怨没有任何意义，反倒容易闹僵。

于是问孔宇：“你亲自找的人？”

“我找的。”之前带罗毅上车的联防队员一脸尴尬。

“你跟她说了，是警察找她帮忙？”罗毅问。

“那倒没有，不过……透了点意思。”

“没明说吧？”罗毅又问。

“没有，我又不傻。”

“那就没事儿。”罗毅安慰孔宇：“黄家雷一伙儿抢劫是实打实发生的事情，这点谁也改变不了。”

“不是，你不明白，我昨天是假装路过，要让上面知道是提前计划好的……”

“我懂我懂。”罗毅压了压手：“找目击证人的事，是我安排的，你依然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路过。”

见孔宇还在担心，罗毅说：“我怕被抢，可事情没发生呢，报案没用，又担心事后找不到凶手，就找了个人暗中看着，必要的时候能帮着作证。”

孔宇想了想：“那……没什么问题，可事先安排好的证人，证词到了法庭可信度得打折扣……”

“那就辛苦孔哥，这两天多走访一下，争取找到一两个愿意出庭作证的证人。”罗毅诚恳的拜托孔宇，然后问开车的联防队员：“现在能找到那个女的吗？”

联防队员点头：“能找着，成天在老街那片瞎混。”

“走，咱现在找她去，跟她说明白，是我安排她当证人。”

“行！”联防队员拧钥匙打火。

“那我……”孔宇有些犹豫。

“你就别露面了。”罗毅说着话掏兜点出一千块钱，塞给孔宇：“得空请昨天帮忙的几位大哥吃顿饭。”

“你这是干嘛。”孔宇赶紧推让。

“我请客，你帮忙结账。”罗毅把钱强赛给孔宇，拉开车门推他下车。

……

松花江微型一溜突突，很快到了临江的老街。

路上罗毅跟开车的联防队员唠了两句，知道他叫胡洋，跟孔宇一起当兵一起退伍。

不过孔宇脑子活，当兵时参加成考拿了大专学历，再加上家里有点关系，退伍后进了派出所。

胡洋破职高毕业，没钱没门路，只能在联防队混日子。

破破烂烂的老街上寻么了一阵，胡洋把车停在一家台球厅外面，冲着里面吼：“王二丫，滚出来！”

随着吼声，一个焗着黄头发，浓妆艳抹穿着小短裙的女孩，从台球厅里满脸不高兴的出来。

她上车后掐了胡洋一把：“要死呀！说多少次了，别喊我小名。”

“别闹！”胡洋甩开王二丫，恼火的骂：“让你办点事儿，半天的功夫遥世界都知道了，你那个破嘴还能不能要了？”

“你骂谁呢，骂谁呢……”王二丫连拍带打吼的挺凶，不过看表情就知道，已经心虚了。

“行了，没什么好埋怨的。”罗毅插言。

王二丫才看到后座还坐着个人，不爽的问：“你干嘛的呀？”

一句话问完，就反应过来，昨天被抢的就是这小子。

她指着罗毅嚷嚷：“哎，你不是那个……”

“对，是我。”罗毅点头，诚恳的说：“我得谢谢你，昨天我估摸着得挨抢，就拜托胡哥帮忙找个证人。”

“你？”王二丫愣了一下，用力掐胡洋：“你不说帮所里找证人吗？你要坑死我！”

“我怎么坑你了。”胡洋甩开王二丫，疼的直揉胳膊。

“你还不坑我，帮警察办事大雷子不敢报复，帮这小子，大雷子出来了找我算账怎么办？”王二丫又气又怕。

“别一惊一乍，黄家雷倒霉了，这次最少判十年，跟他的那伙人没个三五年出不来！”胡洋不耐烦的安抚。

“你说的算啊！”王二丫根本不信。

“是真的。”罗毅插话：“黄家雷有前科，这次进去十年打底，跟他一伙的那帮人属于从犯，至少判三五年。”

“不早晚还得出来。”王二丫越想越害怕。

她之前琢磨着，虽然可能得罪黄大雷，但帮局子办事能搭上关系，被记恨也值得。

这会儿知道跟警察压根不挨着，一想到黄家雷可能的报复，气得恨不得掐死胡洋。

“那就得拜托你作证了，把他们钉死，多判几年，争取在里面改造好。”罗毅笑呵呵的开口。

“我凭什么帮你，你谁呀！”王二丫白了罗毅一眼。

“放心，肯定不能让你白帮忙。”罗毅一句话压下了王二丫的火气，随后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我不能表示，法庭判决前原告给证人好处，会惹麻烦的。”

“判完了就没麻烦了？”王二丫觉得罗毅在忽悠她。

“判决后是应有的感谢，跟判决前两个概念。”罗毅貌似认真的解释。

其实他是打算用钱吊着眼前这位，省的她拿到钱之后又到处乱说。

“你放心吧，肯定少不了你的。”胡洋帮忙保证。

“信你一次。”王二丫还是有点不踏实，小声叨咕：“现在给我也没事儿，我不说谁知道。”

“你快拉倒吧！狗肚子里盛不住二两香油。”胡洋嫌弃的不行。

王二丫理亏，一脸不高兴的开门下车。

“管好嘴，别特么往外瞎咧咧。”胡洋隔着车窗叮嘱。

“知道啦，磨叽！”王二丫头也不回的进了台球厅。

……

“谁啊，找你干嘛呢？”

台球厅里一个跟王二丫关系不错的小太妹，抻脖子的打量开走的微型车。

王二丫不好意思讲自己刚被胡洋呲了一顿，故作神秘的说：“福春的大雷子这回真倒霉了。”

“怎么回事？”小太妹一听，也来了精神。

王二丫眉头一挑，一天不吹牛，她浑身难受。

听到这边的动静，台球厅里几个小混混也不玩了，都竖着耳朵听。

王二丫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被人高看一眼的感觉，得意的清了清嗓子：

“大雷子这回遇到狠人了，我跟你们说……刚才车上那小子，就是昨天找我过去当证人的那个，背景通天……”

“怎么回事，二丫，你倒是赶紧说呀！”一个小混混不耐烦的催促。

“你看，你又急！”王二丫白了混混一眼，才兴冲冲的开口：“大雷子看他有钱要抢他，他提前找警察埋伏，大雷子几个人刚动手，一大群便衣警察立马冲出来，当场就把人全都按住了。”

“真的假的？”小太妹夸张的惊呼，小声问王二丫：“白帮忙？那小子给你好处没？”

“你懂个屁。”王二丫嘚瑟的卖弄：“大雷子进去前我不能拿钱，拿了就叫受贿，得等他进去了，人家对我表示感谢，我就能正大光明的……”

看着王二丫伸出三根手指做了个点钱的动作，小太妹眼睛直放光，小声问：“那小子有钱吗？”

“废话，没钱大雷子能盯上他？没钱能喊动一群警察帮他抓人？

我跟你说，那小子砸大钱了，最少把大雷子送进去十年，跟他一起的那帮倒霉催的一个也别想跑！”

王二丫嘚瑟的不行，额头前面的一撮刘海随着她的挑眉来回晃动，神采飞扬。

“呦，你算是掏上了。”小太妹一脸羡慕，肩膀碰了碰王二丫：“有机会介绍一下……”

“滚滚滚。”

“我又不抢你的，你怕什么，就是想深入了解一下……”

小太妹搂住王二丫的胳膊，死活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