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交锋过后，局面陷入了僵持。

李联杰在弹琴老者的碗里扔了几枚刀币。

“老先生，请再抚一曲。”

琴声再次响起，江枫和李联杰面对面站着，决斗在意念中展开。

电影里是意念，现实中两人还是要真打的，而且比之前打的更加激烈。

江枫使出了浑身解数，把剩下的六合枪的属性点全部加满，还加了100点的体力和100点的敏捷，100点的速度，大有一种梭哈的感觉。

他承认这么做有赌的成分。

但是到了这一步，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孤注一掷。

如果这场戏不能一遍过，那……那他只能再想办法重新薅一些属性点了。

张缙设计的武打动作很漂亮，潇洒写意，配合古朴雅致的琴声，滴滴答答的雨声，营造出一种凄凉悲壮的意境。

江枫比昨天排练时的状态还要好。

这一刻，他仿佛真的变成了长空，一位来自战国的刺客。

李联杰甚至感受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不由心中一凛，只有真正杀过人的杀手，才能散发这种气质。

“这小子……该不会真的杀过人吧？”

李联杰心中冒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出道多年，他和不少打星合作过，于承会、甄子单、赵文拙、邹照龙、钱小濠、于容光、周比力、计春化……

这些人都是个顶個的高手，其中有几个甚至是有名的恶人专业户。

即便是他们，也从来没给李联杰带来过如此强的压迫感。

这家伙真的只是个新人吗？

他的气场强大到令人恐惧，老戏骨也不过如此。

李联杰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手上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此时的两人精神高度紧绷，都已经到了临界点。

一阵激烈的交手过后，两人同时收手，又回复到了最初的站位。

突然，嘣的一声，琴弦崩断。

江枫和李联杰同时睁开眼，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对方发起了最后的致命一击。

利剑对银枪。

长空终究不是无名的对手。

江枫中了李联杰一剑，瞳孔渐渐放大，倒映出对方的影子，身子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静！

现场静的可怕，落针可闻。

张一谋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怔怔失神。

导演不喊咔，剧组的工作人员也不敢吭声。

江枫直愣愣地躺在潮湿的地面上，一动不动，宛如一具死尸。

张卫平拍了拍张一谋的肩膀，咳嗽了一声。

张一谋这才清醒了过来，连忙喊了一声。

“过！”

这个字刚出口，江枫和李联杰身上的那股气一下子就泄了，从武功高强的顶级刺客变回了普通人。

众人明显感觉到现场的气压恢复了正常，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好，非常好。”

张一谋站起身，兴奋地鼓掌，其他人也都跟着一起鼓掌。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李联杰拉起地上的江枫。

“没事吧？”

“杰哥，我没事。”江枫拍拍身上的泥土。

“你没事，我可有事，出道这么多年，从来没拍过这么累的戏，瞧我这一身汗。”

李联杰说着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

江枫也好不到哪里去，里面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湿透。

刚才两人的精神高度紧张，现在一放松下来，只觉得全身无力，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快，快扶他们去休息。”

张一谋连忙让工作人员搀扶着江枫和李联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联杰，江枫，你俩刚才那段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导演，还从没拍过这么爽的戏，过瘾，真过瘾！”

张一谋兴奋得像个孩子。

“张导，你是过瘾了，差点没把我累死。”

李联杰苦笑，“以后我说什么也不跟江枫这小子合作了，压力太大。”

“哈哈，我也看出来了，你的气场差点被这小子盖过去。”

张一谋笑着对江枫说，“江枫，你下次再跟男主演对手戏的时候，注意收敛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男主。”

江枫忐忑地问：

“师哥，应该不用重拍了吧？”

他真怕张一谋来一句“保一条”。

“不用不用，你俩的表演已经很完美了，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期。”

张一谋让江枫和李联杰看回放。

“这真的是我吗？”

看到自己的表现，就连江枫和李联杰本人都惊呆了，没想到自己演的这么好。

刚才他们完全把自己当成了长空和无名，已经忘记是在表演了。

“唉，可惜啊，这么好的戏，大部分都要被剪掉，观众们都看不到你这么精湛的演技，江枫，我对不住你啊。”

张一谋十分惋惜。

李联杰的戏份大部分都能得到保留，但是江枫露脸的戏份全要被剪掉。

尤其是他那细致入微的眼神戏和恰到好处的微表情，简直把长空演活了。

这么好的表演却要被埋没，张一谋实在是痛心。

他连一帧都不舍得浪费。

要是一开始就让江枫演长空就好了。

江枫却很洒脱：

“没什么好可惜的，我只是个替身，替身就要有做替身的觉悟。”

他半开玩笑地对张一谋说：

“师哥，你要是真觉得对不住我，下部电影考虑一下我呗。”

“哈哈，没问题，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找你。”

张一谋说着掏出手机，“你有手机吗，咱俩互相留个电话。”

“有。”

江枫连忙掏出他的诺基亚，和张一谋互留了手机号码。

张一谋给他备注的是“江枫学弟”，江枫给他备注的是“emo师哥”。

“师哥，能不能把我那段表演单独剪辑下来发给我，我去别的剧组试镜的时候也许用的上。”

江枫舍不得就这么把那段表演浪费掉，还不如用作其他剧组的敲门砖。

“没问题，我这几天就让剪辑师给你剪出来，你以后去别的剧组试镜时尽管提我的名字，就说你是我下部电影的预定演员。”

张一谋对江枫很照顾。

江枫笑了，“人家只会觉得我是在吹牛，我总不能让他们给你打电话确认吧？”

张一谋认真道：“那也不是不行，就当我对你的补偿了。”

“那莪就多谢师哥啦。”

江枫很高兴，有张一谋背书，以后还愁没戏拍？

第二天，江枫去财务那里领了一万块钱，告别张缙、张一谋、李联杰等人，离开了《英雄》剧组。

张一谋特意派剧组的司机送他回去。

张缙送他上了车，分别时，他认真道：

“兄弟，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这患难之交啊。”

江枫给了他个拥抱。

“赴汤蹈火啊缙哥，看在你让我睡床，自己打地铺的情谊上，我也绝不能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