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章 项家往事(1 / 1)恨若连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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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来也是奇特,大家生于世,长于世,吃的是一样的米,喝的是一样的水,可就是有那么一小戳人硬是跟别人长的不一样。

叶文合对历史说不上有多了解,但是你若问他,是否知道几个长相有异常人的,他也能跟你唠叨唠叨。

“话说那蜀汉的君主,刘玄德刘备其人,自己能看见自己的耳朵,站起来把手放下,手掌能超过自己的膝盖。”

“话说那上古舜帝,秦末霸王,都是眼生重瞳,状如猛虎。”

“话说那兰陵王高长恭上阵必戴鬼面,尔等可知为何?乃是因为那兰陵王男生女相,鬼面之下乃是一张倾城容颜。”

这重瞳特征太过明显,因此叶文合笃定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少年,便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西楚霸王,项籍,项羽。

眼见项羽向小老虎询问起自己来,叶文合还没想好如何介绍自己,就见虞子期走了过来:“小羽,这是为兄一位故交的孩子,名叫韩信,跟小兰是朋友。这次为兄准备让他们二人在这儿住上一阵。”

项羽笑了笑,表示明了,随后指了指自己的左臂:“虞大哥,你跟家父慢聊,我去处理下胳膊,不早点上药,以后可有苦头了。小兰,小信,先告辞了。”

说完他向那群长辈打了声招呼,就招呼着十几个少年郎一起走了。

“孩子王啊这是。”被称为“小信”的叶文合有些闷闷不乐:“小乞儿,小信这都是些什么破称呼。”

虞子期引着二人前去拜访主人,那边众人也纷纷散去,只剩下两位,一位是先前与虞子期打招呼的,一位看起来像是个教书先生。

“项叔叔好,范先生好。”小老虎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一个知书懂礼的好姑娘。

虞子期也拱了拱手:“项叔,这位小兄弟是我故交之子韩信,这次也一并交给你们了,他不曾习练过武功,所以身子骨颇弱,我想让他学点功夫,不求伤人,能够自保就行。”

项叔点了点头:“好说,每日跟着羽儿他们一起习武读书便是。”

虞子期见项叔应了下来,便向韩信介绍起二人。那个面带悲容的是庄园主人,项梁,项羽的父亲。而旁边那个教书先生模样的是范增,庄园的西席。

“咦,项梁不是项羽的叔父吗,怎么就变成项羽的老爹了呢,看来这里发生的事,不能够完全用历史上的事去套,否则乐子就大了。等等,既然项梁能从项羽的叔父变成亲爹,那,小老虎是不是也可以不用嫁给项羽呢。”叶文合在那嘿嘿傻笑。

“你在傻笑什么呢?”小老虎悄悄捏了捏他。

“一想到能学武功好高兴的。”叶文合现在完全能够睁眼说瞎话而面不改色。

“还请项叔多多督促舍妹和小韩,莫要让他们怠惰了。”虞子期拱了拱:“此间事了,我便返程了。”

项梁拍了拍虞子期肩膀:“虞贤侄放心,我会像教羽儿一样教他们的,你这番离去,路途之中还需小心。”

项梁送别虞子期之后,面有严肃的向叶文合二人交待:“进了我项府,自然要守我项府的规矩,侄女以为然否?”

“项叔放心,侄女省的,有什么事情您尽管吩咐。”小老虎点点头。

“那我便长话短说,一:每日卯时必须来演武场晨练,风雨无阻,晨练之后用早餐,早餐之后休息一刻钟,继续练武。每日迟到者,按迟到时间的长短接受不同的处罚。二:每日午时用餐、休息一个时辰。三:每日未时到申时读书。四:申时之后,不管你们,你们呆在府上也行,去城里玩也行,不回来也行,但是若是因此耽误了第二日的晨练,那责罚加倍。五:我们项家有些特殊,因此盯着我们的人不少,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贤侄女是知道的,一会儿你给小韩讲讲。规矩就这五条,你们能不能做到?”

叶文合穿越过来也有了几天,基本弄明白了时辰,简单的说就是早上六点开始练武到十二点,下午两点读书到六点。因此他答了一声明白。

小老虎也点头表示明了。

项梁见状,招来了一名仆人:“叫文伯过来。”

过不了片刻,一名老管家小跑了过:“老爷。”

“府上哪儿还有空余的客房?”

“回老爷,蘅芜苑、潇湘馆、桐剪秋风、荻芦夜雪都有空房。”

项梁思量了一番,想来是在思考哪里比较合适,想来想去却都不太满意,于是问道:“北渚呢,有谁住在北渚的吗?”

“回禀老爷,北渚无人居住,只是您方才问的是客房。”显然北渚不在客房之列,所以老管家也并未提及。

“那好,文伯,你带他们二人去北渚居住,一应物事为他们准备妥当,再拨两个仆人供他们使唤。贤侄女今日熟悉熟悉道路,不用来读书,不过明日开始就得晨练了。”

叶文合二人谢过了项梁,就跟着文伯前往“北渚”。

北渚离演武场并不太远,不过绕了三四个弯便到。

“老奴一会便叫两个人仆人过来,两位贵客请自便,老奴先行告退了。”

“谢过文伯了。”

待到管家离去,叶文合才仔细打量这方庭院,依旧是一个圆拱门,拱门上石刻着“北渚”二字,院子并不大,四件厅房在院子的一边依次排开,院子的另外两边都种着竹子,竹子之下有石凳石桌。

“这院子看起来颇为朴素啊?大姐头,名字听起来也怪怪的。”叶文合有些好奇,一路行来,他也看了项家这处庄园不少地方,或是精致,或是雄壮,或是大气,却未曾想到有这么一处庭院显得颇为古朴。

小老虎伸手捏了捏叶文合的耳朵:“亏你也是读书人,帝子降兮北渚你都没听过吗?这可不是普通的客房,是以前给回家省亲的妃子住的,你想想,妃子们在皇宫之中什么没见过啊,弄得再是富丽堂皇,还能比过皇宫不成,但是这一方青竹,一方庭院,一方清静,想必在皇宫中可难得寻到。”

叶文合这才弄清楚门道,心想着大户人家就是大户人家,门门道道的真多,不过他有了新的疑惑:“妃子?项家还出过唐朝的妃子?”

“你想什么呢,姑娘我越来越觉得收了一个白痴小弟了,当然是楚国的妃子,怎么会是唐朝的妃子。”

楚国的妃子?齐楚燕韩赵魏秦的楚国?那可是战国的事啊,和唐朝中间隔着两汉两晋和隋朝呢,这又扯得上什么关系?不过叶文合已然明了这世界的发展可能和自己熟知的历史不太一样,于是也不是十分疑惑,只等着慢慢去了解。

小老虎却没有放过他,反而一直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拧向了竹林下的石凳上:“我看你迷迷糊糊的,正好项叔也要我给你讲讲他们项府的不同,姑娘今天就给你说道说道。”

叶文合求之不得,于是也不顾石凳冰凉,乖乖坐好,做好学生状。

小老虎坐在了叶文合的对面,双手托腮,像是在考虑从哪说起,又像是在回忆项家的过往,她的眉头时而皱起,时而舒展,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叶文合见过疯疯癫癫的小老虎,见过悲天悯人的小老虎,见过好奇宝宝的小老虎,却没见过这仿佛丁香一般结着忧愁的姑娘,于是默默的看着她。

又过了许久,小老虎似乎理清了思绪,方才缓缓说道:“项家一直是楚国的重臣,项叔叔的爷爷名叫项燕,是楚国的大将军。”

“项梁该是项燕的儿子才对!看来这个世界的很多小细节都跟我熟知的历史有些偏差。”叶文合心里默默的想着,却没有开口打断小老虎,有时候安安静静的做一个听众就是对人最大的尊重。

于是叶文合安安静静的听小老虎给他讲故事。

却说周王以有道伐无道,灭了商朝,得了天下,随后分封诸侯,分封这些诸侯,有的是为了抵御蛮夷,有的是为了治理土地,有的是为了开辟疆土。有一位子爵被分封在了荆山一带,后来他建立起了荆国,荆楚荆楚,荆国楚国,一脉相传,本是一家。

周朝刚刚建立的时候,各诸侯都安分守己,种田的种田,打蛮夷的打蛮夷,天下太平,这是“春秋时期”。

待的过了三百年,野心家的野心不断膨胀,懦弱无为之人逐渐被时代淘汰,于是战乱便起,等到三家分晋之后,天下战事多如繁星,这就是“战国时期”。

整个战国时期,有七个比较强大的国家,逐渐吞并了周边的小国,形成了对峙的局势,人们称他们为战国七雄,分别是齐楚燕韩赵魏唐。

唐国拥有关中之地,其势易守难攻,随后经过一代代君主的励精图治,将蜀地也收入囊中,唐国收蜀地后,大肆发展水利,修建了如都江堰一般后世闻名的水利设施,逐渐将蜀地变为了关中的大粮仓。等到唐国驱逐西戎,将河西之地也纳入自身之后,便势不可挡起来。

蜀地是粮仓,河西之地有何特殊呢?

原来,天下虽大,产马之地却是不多,河西却是产马之地中的翘楚。

西域马雄冠天下,汗血宝马之名人人皆知,但西域遥远,引进一两匹宝马尚不容易,如何大规模军备?

蒙古马用途广,气力长,但头重颈短,四肢短身子矮,便于长途奔袭,却不适合两军对垒。赵国胡服骑射,得到的就多是蒙古马。

滇马素来有矮脚马之名,以耐力见长,适合驼运,“茶马古道”中立下大功劳的就是它,只可惜,这种马跟战阵基本无缘。

只有河西马,身高体重,颈短腿长,又快又壮,虽然耐力方面欠缺一二,但两军冲锋之时,当真势不可挡。

唐国得了这产马之地,有兵,有马,有粮,便有了征战天下的资本。待到唐始皇李世民继位的时候,唐国已然是战国之中实力最强,于是李世民带着他后来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南征北讨,逐步统一了赵、魏、韩、燕、齐五国。

李世民坐北望南,想要横扫**,一统天下,便只有了楚国这一个对手。

其时,天下两分,长江之北皆是唐土;长江之南,俱是楚地。

唐国自灭五国之后,就从来没有停止过对楚国的进攻,唐王曾派李靖攻平舆,李绩攻鄢陈,欲自东向西蚕食楚国,但楚地多水泽,唐国骑兵战马难以发挥,楚国水师精锐却如鱼在水,项燕在城父一带大破唐军二十万,将丢盔卸甲的唐人赶回江北。

城父一役仿佛当头棒打,打的李世民轰然惊醒,收起了小视南方英雄的心思,于是日日夜夜与诸臣谋划,重整军备,再养战马,训练水师。

反观楚国,城父一战之后,上自楚王,下至大臣,都高枕无忧了起来,觉得唐国也不过如此,楚国凭借着长江天险,南方泽国,至不济也能跟唐国划江分治,如果时机成熟,挥军关中,统一全国也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整个楚国就弥漫在这种乐观的情绪之中,项燕曾经多次上书楚王要多作防备,楚王对于这位心腹大将还是颇为倚重的,每次都听的认认真真,不过听完之后该是水榭楼台歌舞升平,就绝不会动员军队处理政事。

打了胜仗的项燕本身,其实也对唐国有那么一点轻视,在他想来,只是南方儿郎不擅马战,可若是唐国不知好歹,敢进犯南国,那就是自取灭亡之道。

唐国也仿佛是知道楚国不好惹,一边谴使向楚王赔礼求和,请求划江分治,言我唐国只是为大王代理江北,若大王有意江北,我唐国一定纳国便降;另一方面,唐国主动将江北的兵马收缩,做足了姿态。

眼见灭了五国的唐国如此不堪,整个楚都欢庆了三天三夜。

一年之后,在醉生梦死的楚国人不可置信中,唐国水路六十万大军逼近了楚都荆州城。(历史上的楚国有七都,郢都是荆州城北的纪南城,秦灭楚时,楚国国都是寿春而非郢都,小说中楚都全部记做荆州。)

长江之上,并列排开的是唐国人的艨艟大船,自蜀地顺江而下。本来北方擅泳者少,许多士兵晕船晕的厉害,想训练一只水军是千难万难,后来李靖献计唐王,言兵不精可以船精,我们水师不行那就造大船。于是后来便有了这百来艘艨艟巨舰,不求有功,但求能够牵制一番楚国水师。

长江外,则是唐王李世民亲率的五十万陆军,扎营荆州城外,各种旌旗迎风招展,“关中禁卫”、“河西铁骑”、“折冲府”、“禁军十二卫”,还有精锐中的精锐,李世民的亲军“玄甲营”。唐国此番是携北方之兵马,巴蜀之物力,不留余地,举国来袭。

面对着唐国的大军,荆州上下竟然弥漫着一种莫名其妙的乐观。上至王公,下至庶民,都纷纷想到,嘿,我们都没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竟然千里迢迢跑来送人头?

唐人心怀死志,军中不少人身穿缟素,甚至带着棺材而来,不求生还,只求能在荆州一雪前耻。

楚人豁达乐观,荆州城内宰猪杀羊,犒赏三军,甚至提前开始庆祝楚王统一全国。

于是,被称作“荆州绞肉场”的荆州会战,就在这样的情况下开打了。

“唉,这就是骄兵必败,哀兵必胜的道理了。”听到这里,叶文合沉重的叹了一口气。

小老虎讲故事的时候面色十分凝重,她听到了叶文合的评价,也跟着叹了一口气:“骄兵必败,哀兵必胜,你这话说的真好,一句话就总结了那场战役。唐人有备而来,置之死地而后生;楚人骄傲,投之生地而无存。”

“那后来呢,这跟现在的项家有什么关系?项家既然是楚国旧将的后人,怎么如今还能在荆州城生活的好好的呢。”这才是叶文合真正疑惑的地方,在他的记忆里,项羽叔侄应该是在江苏那边起义的,所以后来才有不肯过江东的说法,项羽叔侄不应该呆在荆州才对。

小老虎停了下来,不知道是在组织言语,还是不太想描述那段泛着血味的历史。

叶文合知道小老虎心里肯定不太好过,所以也不催促。于他而言,荆州会战听来不过是一个故事。但对小老虎家族来说,却是惨痛的亡国史。

“最开始,唐人和楚人打的是不分胜负,甚至楚人还占优的。因为唐王虽然奉行哀兵之法,但哀兵也有哀兵不好的地方,那就是有视死如归的勇气,却不一定有必然能赢的信心。反而,楚人之前有大破唐军的先例可循,因此作战勇猛,依靠着荆州城的坚固,守得轻松。再加上唐人虽然船精,但是很多水兵事实上是第一次实战,因此被打的节节败退,。一时之间,荆州城外,都看不到唐人水军。”

叶文合点了点,表示明白。

“如果这只是一次普通会战,打到这儿,就算是楚人赢了。但是你想一想,李世民都御驾亲征了,耗费钱财银两无数,没有把楚国打惨打痛,他怎么可能撤退呢?这一次如果不能把荆州拿下,可能两国之间,攻守之势就得变了。”

“唐国耗费举国之力来攻,恐怕国内也是怨气不小,若是不能把这股仇恨转移到楚国身上,还打了败仗,恐怕刚刚统一的北方,立马就要分崩离析。”叶文合认同了小老虎的观点。

“所以,这一仗,唐人退不了,因为千千万万双眼睛盯着他们的身后。楚人也退不了,倒不仅仅因为荆州是国都,而是丢了荆州,就等于丢了长江天险,若再想翻盘,那就难上加难。其实不管从天时地利人和哪个方面来说,这一仗都是利于楚国的,唐人身后有突厥,有刚刚统一的五国,这些忧患楚人都是没有的;唐人背井离乡,客军作战,民心都是向着楚国的;唐人要从水路将巴蜀的粮食运来,还需要保护水道,楚人却可以就地筹措。可以说,楚人占尽了方方面面的优势。”

“就是这样还没打过”,叶文合摇了摇头:“这么多优势也抵消不掉军备不整,军士骄狂。”

“唐人跟楚人在荆州城打了三个月,荆州城头易主二十多次,今日你唱罢,明天我登场。唐人越打越勇,楚人越打越慌。唐人反正是无路可退啦,打不下荆州就是国破家亡的下场,至于是死在荆州,还是死在关中,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楚人却不同,一方面还可以等待江东的援军,另一方面,他们觉得荆州就算丢了又如何呢,大不了我们换个地方建都嘛,唐人不擅水战,还想在在南方把我们赶紧杀绝不成?在这样的思想下,朝中的不少大臣就越来越倾向议和。”

“所以这仗还怎么打呢?还没分出个胜负呢,自家人就想着投降。楚国之中但凡有人有些见识,就知道,这荆州城决不能退,一退便如开闸泄水,今日丢了荆州,明日就要丢扬州。”叶文合大摇其头,一副无知小儿沐猴而冠的模样。

小老虎听到叶文合这样说,突然来了兴趣:“你说说,如果你是楚王,要怎么做才能反败为胜?”

叶文合不假思索的说道:“这还不简单,我就说三点。一:从唐军来攻的第一天,我就谴使往北地找寻旧日五国贵族,不要他们立马造反,只要造势就行;二:同时谴使往突厥,联系突厥可汗,先许下好处,合力乏唐。突厥人没机会还要找机会往南方打呢,何况还是这么好的机会;三:时机成熟的时候,或者是军心涣散了,或者是有些守不住了,我就告之全城,北方已反,突厥已经出兵,只要我们能再守三个月,必然获胜;四:随后每日向城外唐人喊话,告诉他们北方反了,突厥已经快打到长安了;五:先观察一下哪些人是要议和的,观察好了之后记下来;六:君王立城头,言孤与荆州城同生同灭,荆州城在孤就在,荆州城亡孤就亡;然后把那些要议和的全杀了。有这三点,不是,六点,楚国不说绝对能打赢,但是肯定打不输,毕竟时间是站在楚人这边的,只要拖得住,荆州根本不会丢。”

叶文合豪气干云的说完,眼见小老虎美目涟涟的看着自己,不禁有些心慌:“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吗?”

“对啊,你说的这六点,比当初项家哥哥说的更细致,更合理。”小老虎重重的叹了口气:“可惜,你一个布衣百姓都有这般卓绝的见识,楚国上上下下的大臣们很多却没有。”

“纸上谈兵,纸上谈兵罢了。”叶文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心中却想到,我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历史小说,当我是白看的吗。

“项燕将军当年所做的和你说的几点有些类似。”小老虎又继续讲起了故事:“君臣商议,项燕将军当场打死了一名请求议和的大臣,随后向楚王请罪,言今日乃是国运之战,赢则一统天下,败则满盘皆输,君王怎能让这等佞臣妖言惑众,若无向死之心,必是败亡之局,臣今日愿率阖府上下与数千亲军共守荆州城,名“死战营”,死战不退。楚王当时被项燕大逆不道的举动吓坏了,战战兢兢的同意了他的请求。”

“死战营,死战营。”叶文合默默的念了两声,叹了口气:“项将军确实是英雄气概啊,可惜,仅仅死战是不够的。”

小老虎听了叶文合的话,好奇之心渐起:“那你说该当如何呢?”

叶文合摇了摇头:“办法是有一个办法,但是你不会想听,项将军也不会去做。”

眼见叶文合故作神秘,小老虎心里像是被猫挠了一样,十分难受,于是她身子贴着叶文合吹气如兰,娇嗔道:“你就告诉姑娘嘛。”

眼见叶文合不为美女所动,她立马变换招式,小狐狸变身小老虎,揪着叶文合的耳朵:“说,你给本姑娘说,不说看姑娘揪不死你。”

叶文合无奈的看着她:“以后时机成熟我会告诉你的,别捏了,说故事吧。”

小老虎悻悻的坐下:“我看你就是装模作样,根本没有什么好主意,就是在逗姑娘玩。”

叶文合心想,主意是真的有主意啊,只是现在形势不明,这主意哪里说得出口。

“话说项燕将军将自己的亲兵,与阖府老小编成了“死战营”,一共将近六千人。他亲自率领死战营,驻守荆州城头,哪里陷入被动,他就支援哪里,城头兵马眼见大将军亲自守城,都拼死卖命,一时之间又与唐军打的旗鼓相当。”

“我猜后面就是叛徒投门,项燕死战的故事吧?”

“咦!你怎么会知道的!”小老虎大眼瞪着叶文合,显得十分惊讶:“这段历史非常隐秘,世人皆知项大将军战死城门,却不知道是因为有叛徒投门,若不是家祖适逢其会,恐怕姑娘也不会知道这段历史。你是听谁说的?不对,你是猜出来的!你是猜出来的对不对?”

叶文合点了点头:“从项将军建立起死战营的那一刻,有些事就被埋下了引子。君失其国,不再为君,可是臣失其国,可未必不能再为臣啊。”

“你是说项将军建死战营不对吗?”小老虎显然有些佩服叶文合了,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想听听他的想法:“可是世人都称赞项将军忠君爱国,英勇无双,难道你觉得他的做法不对吗?”

“对也不对,创立死战营是对的,但创立的时机却不对。当然,我们身处局外,说前人故事说的轻巧,可若是身处局中,恐怕也不能比项将军做的更好。”

“那你倒是告诉姑娘该怎么做啊,真是急死姑娘了!”小老虎显然是忍受不了,再一次催促叶文合:“看你说的信誓旦旦的,弄得姑娘真的好想知道啊。”

叶文合微笑着说:“大姐头,有一天我会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说给你听的,可不是今天。有些话,说的时机不对,只能害人害己。”

眼见小老虎在那里生闷气,故事也不讲了,于是叶文合只能自己猜测:“于是项将军就战死在了荆州城门?然后楚王就跑了?荆州就丢了?”

“六千人的死战营,全部战死在了荆州城门。

六千人,一人未退。无一人背向荆州城门而死。

项将军身中二十余箭,尚在杀敌,直到力竭而亡。他战死之后,犹自怒目圆瞪,宛如修罗,伫立在城门口。

过往的唐军竟然都不敢接近他的尸体,而是纷纷避开前行。

名“死战营”,就当真死战到了最后一刻。

项家阖府老小三千多人,全部战死,若非是项将军幼子在封地项城,项氏一族早就灭族了。”小老虎今天不知道叹了多少口气:“然后,楚国就亡了。”

“亡国了?”这次轮到叶文合感到不可思议了:“荆州城丢了固然是大势已去,可怎么也不至于亡国啊,楚王南遁,借助着水乡泽国,江东儿郎,怎么也能够跟唐军周旋几年吧。更何况,唐军这一仗打下来,损失也很大,北方又不安定,唐王见目的达成,得了大势,肯定会大军退守关中,然后经营荆州,徐徐图之,怎么就亡国了?”

“是啊,唐军这一仗打下来,也是损失惨重,凌烟阁二十四臣有九位战死在了荆州城下,六十万大军能够返回关中的只剩一半。可是。”小老虎说到这竟然笑了出来,随后又有无数晶莹的眼泪布满了她精致的脸颊,她又笑又哭,状若癫狂:“可是楚王降了啊,堂堂楚王,眼见项将军战死,被吓破了胆子,连跑都不敢跑,就降了。投降的时候还一直喃喃自语道项贼误我,项贼误我啊。”

叶文合见小老虎状态不好,连忙过去站在她的身后,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背部:“都是过去的事了,都是过去的事了。”

小老虎顺势靠在了叶文合身上,口中依旧喃喃道:“他竟然就那么降了,你知道吗,我们虞家本有四支,三脉在荆州之战中一战中除名;项家老老小小三千多口人,就活下来了一个;荆州城内战死的军卒、百姓不计其数,整个城市宛如修罗场,血腥味三个月没有散净。可我们效力的君王,他做了什么?他竟然向唐国人投降了?最可笑的是什么你知道吗?最可笑的是,他投降唐人的那一天,唐王接到军报,突厥破六镇,打向关中了!”

叶文合听到这里,心中也泛起了造化弄人的念头,如果传讯的兵卒早一天到来会怎样呢?如果突厥早一天发兵会怎样呢?

可能很多事情就变得不同了。

也可能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变化。

“楚王投降,攻下荆州大喜过望的唐王更是喜上加喜,本来他攻下荆州,便准备撤兵跟楚国打持久战了,这下楚王在手,攻占楚地一下变得名正言顺了起来,于是他亲自率领部分兵马回防关中,另派大将攻掠楚地。楚国各地群龙无首,各自为战,今日你推一个王,明日我推一个王,两年时间就被唐国收拾的干干净净,于是唐国顺顺利利完成了一统,唐王登基,自称始皇帝。因为楚王都降了,他也不好再大肆杀戮楚国贵族的后人,于是他封楚王为“安乐侯”,将楚王和楚地许多贵族都迁徙至荆州,名为庇护,实为监禁,最初的时候,被监禁的人想出府门都不行,只能郁郁寡欢,老死府中。待到他儿子高宗继位,这监禁就松了许多;高宗之后,明皇登基,这监禁之令还在,却是管的颇松。只不过,自项燕将军之后,楚人多认项家,不认楚王,项家算是被顶在了风口浪尖之上,因此朝廷虽然对其他贵族后代基本不管不顾了,但是对项家,还是多有监视。你这么聪明,明白我说的意思了吗?”

“不要做落人口舌的事情。”叶文合点了点头,五六十年过去了,大唐繁荣昌盛,西征西域诸国,北破突厥于草原,将曾经强盛无比的突厥打成了东西二部,大唐帝国南征北讨,天下莫有能挡者。朝廷可能早就对这帮楚地贵族的后人没了什么戒心,但是阎王好躲,小鬼难缠,朝廷没了戒心,不代表着所有人都放下了对项家的恨,特别是当年战死在荆州城外那些功臣的后人。

小老虎情绪发泄了一番之后,心情似乎好了很多,她轻轻拉了拉叶文合的衣角:“我还是想知道项将军该如何做,才能让楚国不灭亡,你告诉我好不好?”

叶文合眼见小老虎梨花带雨的模样,非常不忍心,心中想到竟然楚人对楚王如此憎恨,这话也不是不能说,于是他缓缓说道:“大姐头,你听了我说的疯话,以后可不能跟我计较。”

小老虎点了点头:“你说吧,我就当个笑话听。”

叶文合用手摸了摸额头,缓缓说道:“荆州之势已糜烂,寻常之法是治标不治本的,若是行普通手段,虽说也有可能成功,但不一定能拖到唐人退军的那一天。”

小老虎点了点,认同这一点。

“有一句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项将军若是行霹雳手段,杀和臣,废楚王,立新君,作权臣。如此行来,却有一线生机。”

小老虎果然张大了嘴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叶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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