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完全诞生?”沈月挑了挑眉。
“深渊之核应该在你的身上吧?我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虚影女子有些沮丧的解释道。
沈月思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所说的“深渊之核”指的便是吴琴交给沈月的那个泛着不祥光泽的菱形水晶。
她将其从自己的怀中掏出,展示给了虚影女子,“你说的是这个?”
虚影女子有些渴望的看着那颗菱形水晶,但她也很清楚,既然沈月有把握把它拿到自己的面前,就一定不会让自己有机会将它夺走。
所以她最终也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深渊之核是怪人诞生的最后一步,当我引导永明彻底拥抱深渊之后,就能利用它完成仪式,到时候...我就能真正的诞生,真正的成为严小芳。”
“你不是已经承认了,自己是吴团长心中的欲望显化吗,还觉得自己能真正的变成严小芳?”沈月有些不理解对方的思路。
“不一样的,你根本不知道深渊的伟大,那是足以实现一切的许愿机,是一切的答案,只要永明能够放弃反抗,彻底投入深渊的怀抱,他的欲望就能实现!我就能真正的成为严小芳!”虚影女子的话语忽然变得狂热了起来,就仿佛是虔诚的信徒向别人传播自己的信仰一般。
她用哀求般的眼神看向了沈月,“所以...我求求你,最慈悲的魔法少女,月葵,我求你把深渊之核交给我,我会答应你不会伤害任何人,在彻底诞生之后...我会立刻离开清泉市,再也不踏进任何人类城邦。”
“我只想...再次活过来。”她的眼角渗出了透明的泪水,明明幽灵一般的躯体,此时却仿佛正在哭泣一般。
沈月沉默的看着她,原本冰冷的神情逐渐缓和了下来,轻轻的叹了口气。
似乎是察觉到了她态度的松动,虚影女子用一种希冀的目光看向了她。
然而沈月只是平静的摇了摇头,“抱歉,但是我拒绝。”
虚影女子的表情僵住,随后又被愤怒取代,变得歇斯底里了起来,她大声的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只是想要活过来,你为什么非要夺走我的希望!”
“你爱吴团长吗?”沈月忽然平静的开口问道。
“我当然爱他!”虚影女子毫不犹豫的回答道,瞪视着沈月的脸,仿佛要用目光将她杀死一般。
“那么,吴团长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沈月伸手指向了不远处躺倒在地的吴团长。
虚影女子猛地愣住,她下意识的看向了远处那个仿佛野兽一般长满了毛发的男子,那张原本时常带着爽朗笑容的脸上此时满是痛苦,仿佛一只狰狞的野兽。
她忽然意识到了,自己深爱着的男人会变成这幅样子,都是因为她。
“我...为什么?”她有些迷茫的自语着,她忽然有些不理解,自己为什么会做出那样伤害自己所爱之人的事情。
“因为,你想要活着。”平静的话语穿破了她的思绪,虚影女子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眼前银白色的少女。
“吴团长的欲望,就只是‘希望严小芳活着’而已,所以你才会拥有自我意识,所以你才会那么渴望诞生,所以你才会乖乖的躺在这里回答我的问题,因为你不想死。”
“只要能够作为严小芳活着,其他都不重要,甚至于...所谓的严小芳是谁也不重要。”
沈月看着虚影女子,“可能你自己都没有发现这一点,如果你真的成为了怪人,最后大概会成为一个拥有严小芳之名的怪物吧。”
“这...不对!这不可能!”虚影女子大声的嘶喊着,不想承认沈月的话语,然而...某个声音却又告诉着她,这的确就是真相。
看着陷入了自我纠结之中的虚影女子,沈月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自从她与这个虚影女子开始交流起,她就一直感到有些违和。
沈月并没有遇到太多的怪人,事实上在虚影女子之前,她所遇到的怪人也只有裂口女一个罢了。
然而,这两者给沈月的感觉却相差很大。
裂口女对于她的敌意是毫无疑问的,哪怕是临死之前的求饶也只不过是把这份敌意隐藏罢了。
但眼前的虚影女子对于沈月她们却并没有太多的敌意,甚至于当她被沈月指出了自己并不是真正的严小芳之后,其对于沈月的敌意就彻底的消失了。
沈月一开始还以为这是怪人之间的个体差异,或者是虚影女子还未完全“诞生”的原因。
然而随着交流的深入,沈月却再次察觉到了些许的违和。
直到不久之前,沈月才终于察觉到了这股异样的源头。
【怪人是为了污浊的欲望】
这是研究院的院长对于怪人的描述。
然而,吴团长的欲望,“希望严小芳活着”的欲望,真的能够称得上是“污浊”吗?
沈月甚至有些怀疑,吴团长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这个欲望,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妻子已经死去了。
那与其说是欲望,不如说是一种幻想。
也正因此,在接触深渊之核后,他才没有立刻投向深渊。
而深渊之核应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制造出虚影女子来试图腐化他。
面前的虚影女子,只不过是深渊根据吴团长的记忆,所捏造出来的一个拥有着严小芳外表的伪物罢了。
她的名字是假的,对于吴永明的爱是假的,脑海中的记忆也都是假的。
而她唯一拥有的真实事物,构成她的基础,那个“希望严小芳活着的”欲望。
也早已被深渊变得污浊
所以...
沈月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地面上的虚影女子,神色有些怜悯,“所以,你其实早就在不知不觉中被深渊所扭曲了。”
虚影的女子猛地呆滞住,她下意识的看向了不远处的躺倒在地的男人,神色接连的变化了数次,最后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原来...是这样吗?”她有些悲伤的喃喃自语道。
“原来,我早就已经被腐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