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偶的指令中枢是机械心脏，但你知道安装在机械心脏上的人性结晶，是怎么来的吗？”兰克斯先抛出了一个问题。

“我建议你说得简明扼要一点，这里随时可能变成战场。”丽蒂丝指了指禁闭的钢板门。

此时，钢板门外传来了重武器砸门的声音，虽然暂时造不成太大破坏，但水滴尚能穿石……

如果不出意外，门外的攻击者应该是牛仔五人组中的一位，在其他人吸引住百年憎恨的火力时，他负责清理通向十一层的道路。

“咳，行吧，那我长话短说……”

兰克斯尴尬地轻咳一声，“现如今，除了密林之子等少数势力的地盘外，神械公会的人偶已经行销整个大陆，人性晶矿里出产的结晶逐渐不够用了，所以公会加大了鲁尔市‘人性终端’的运行功率。”

“在一百年前，人偶刚被发明出来不久，人性终端就被公会成功制造，安装在鲁尔市潮汐钟塔，预防的就是某天人性晶矿开采过度。”

“这里的人性终端，可以持续不断地吸收鲁尔市范围内所有普通人身上的人性，而试炼者因为身上的人性力量太强，只有靠近人性终端才会被吸取。”

“一开始，人性晶矿还足够的时候，人性终端的功率被设置得很低，基本是为了收集运行数据而使用，以便后期运维和改良。”

“直到近十年，功率开始被大幅度提升，以人工生产出更多的人性晶石。”

“无论是低功率还是高功率，都会影响到鲁尔市民的精神状况，除非市民经常与试炼者接近，被屏蔽掉大部分影响，比如那些有一堆试炼者做保镖的富豪和市议员们。”

“持续不断地被吸收人性，让鲁尔市不断出现个别市民突然发疯，然后快速死亡的案例。”

“百年来，很多侦探、记者、调查员都深入追踪过这些死亡事件，不过不知道人性终端存在的他们，最终都只能无功而返。”

“而在十年前，公会的汉米敦董事，也就是我的老板，他的良心无法接受鲁尔市发生的悲剧，于是事情出现了转机。”

“他想向世人曝光一切，曝光这百年来神械公会在鲁尔市犯下的恶行。”

“通过在鲁尔市人偶的大契约中留下后门，他引发了人偶暴动，完成了计划的第一步……”

听到这儿，丽蒂丝愣了一下，然后打断道：“等等，承受不住良心的谴责，所以他引发了人偶暴动？他是不是觉得鲁尔市有点太城市化了？”

“我暗中替他办事很多年了，汉米敦董事一直是这样的人，为了他眼中的高尚目的，可以不顾任何牺牲，包括鲁尔市民。”

兰克斯说着，叹息一声，“归根到底，他贪图的只是‘捍卫正义带来的快感’罢了，并不在乎正义本身，这也是我会告诉你真相，完全不想替他保密的原因。”

“汉米敦挑选的引发人偶暴动的时机，是在公会调遣大军北上，对抗狂野山脉野怪族群的时候。

“这时，所有董事都分不出力量，鲁尔市因为人偶暴动陷入瘫痪，正是最好的机会。”

“汉米敦董事让我和拉金带队，趁机潜入潮汐之塔，拍摄证据，并取得人性终端的运转核心，里面的日志密文记载了百年来的罪证。”

“之所以只派我这种水平的佣兵来，是因为汉米敦也要把大部分部下投入进狂野山脉的对峙中，尤其是所有试炼英雄以上的高手。”

“否则，会引起其他董事怀疑，觉得他藏了人是不是想偷偷搞事，后方出了事会不会有他的手笔……”

“但当我和拉金这队人马进入鲁尔市后，发现局势已经完全脱离了掌控，至少人偶暴动的规模远远超过了预期。”

“几乎整个鲁尔市都报废了，到处都是人偶，工厂里还在生产着不受大契约限制，以人类为敌的人偶，我们只靠自己的话根本进入不了潮汐之塔。”

“直到现在，我才勉强能猜出，整件事的失控大概率跟那个名为海勒伍德的人偶有关。”

“海勒伍德，这个名字和历史教科书上，一位顶级工匠兼炼金术士的天才学者相同。”

“他不是试炼者，只是个普通人，但却拥有远超常人的智慧和动手能力，因此对人偶技术和炼金术都做出了卓越的贡献。”

“大概一百年前，海勒伍德在鲁尔市突然发疯后死亡。现在想来，应该是不幸地成为了人性终端的第一批受害者。”

“他身上的人性被终端吸收，与其他人性混合在一起，生产出了一枚特殊人性结晶，现在这枚结晶就在第十层那人偶的心脏上——这些都是我的猜测。”

“拥有特殊人性结晶的它更像人类，有更高的思考能力。在人偶暴动后，它占领了潮汐钟塔，发现了藏在第十一层的人性终端，然后对着这台机器捣鼓了些什么，导致了人偶暴动的失控。”

“以极高功率运转的人性终端，不仅让没被汉米敦留下后门的人偶也开始暴动，而且使得鲁尔市的普通人陷入了精神不稳定，除非长时间和试炼者待在一起。”

“后来，在港口被人偶军队袭击之前，自认为是‘海勒伍德’的人偶已经捣鼓出了名堂，能通过人性终端对人性的微妙调节，对全市的人偶进行部分控制了。”

“这个时候，它开始命令人偶只针对我们这种外来者，因为确实是外来者将人性终端布置在了鲁尔市……当然，这些干坏事的外来者可以追溯到一百年前。”

“而以人偶混乱的大脑，确实无法分清各种外来者的区别。于是，我们就成了它想要消灭的敌人，这种事还真是让人无奈啊……”

对于兰克斯的猜测，丽蒂丝觉得还算合理，至少能用来解释为什么她遇到的普通市民都显得有些精神问题，也解释了神赐歌喉为什么认为自己是阿伦芙妮，并喊出了那个假阿伦芙妮的真名“阿米莎”。

神赐歌喉也有特殊人性结晶，那结晶多半是以真阿伦芙妮被终端吸收的人性为主体的，所以神赐歌喉继承了她的部分记忆与执念。

“神械公会的道德下限，加上草台班子搞出来的计划，辅以黑天鹅事件带来的意外，最终造就了眼下的局面。”丽蒂丝总结道。

“基本如此。不过好在我已经来到了计划的最后一步，只要收集完证据，就能曝光公会的百年恶行。”兰克斯长舒一口气，尽量平复自己紧张的心情。

“那牛仔五人组呢？他们应该是神械公会派来的吧？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你猜得到吗？”丽蒂丝接着向兰克斯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