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口抬高十厘米。

也许是手臂在发颤的缘故，卡莲娜的开枪速度比平时慢了很多，这让丽蒂丝来得及将她的持枪手按下。

子弹打在布坎南身体周围的地面上，让他先是一愣，然后又大笑起来，笑得满嘴鲜血。

“很多事早点面对，比化作一根刺扎在心里要好受的多……”丽蒂丝低声劝道。

“这家伙知道自己要死了！他故意的！！”卡莲娜有些歇斯底里地吼道。

“你不相信？那咱们就一起去找你那个好弟弟啊！当面对峙！敢不敢！？”

布坎南找到了临死前最大的乐趣，越说越兴奋，逐渐眉飞色舞起来。

“你知道吗，我提前离场，找了一大堆狗头金的保安、侍者，但他们都怕死裘德了，什么都不肯跟我说。”

“只有那个约翰啊，把你什么时候觉醒为试炼者，待会儿要去哪个酒吧都告诉我了，我问他怎么知道这么多，你猜他说什么？”

“他说你们的关系可亲近了，堪称异父异母的亲姐弟呢！哈哈哈……”

话说到这儿，布坎南被丽蒂丝用高跟鞋踩住了那张破嘴。

卡莲娜毫无反应，只是像宕机似的怔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卡莲娜沉默着用反人性绳索将布坎南的双手绑好，然后拖着他往回走去。

丽蒂丝一言不发地跟上。

不久后，三人重新出现在狗头金交易所的大门前。

“要贩卖奴隶的话，请走侧门，关押地在那里……”

门口的保安话说到一半，卡莲娜就和丽蒂丝一起从正门冲了进去，布坎南交给力量属性高的丽蒂丝扛着。

按照之前的路线，两女快速地来到了仓库门口，踹门进入。

此时正准备下班的约翰听见有人进来，刚抬起头，就看见丽蒂丝将满脸是血的布坎南扔到他的面前。

“啊！！”

约翰惊叫一声，两腿一软坐到地上，然后看见了面无表情的丽蒂丝，以及满脸阴霾的卡莲娜。

“小子，害怕吗？”

看上去已经有点精神不正常的布坎南嘿嘿笑着，兴致盎然地瞅着眼前的约翰。

“我、我……”约翰结巴起来，抬眼对上卡莲娜那双通红的眸子后，立刻把头撇到一边，不敢直视。

“他给了你多少钱……”卡莲娜有些无力地说着，声音不大，嗓子有点哑。

“没、没有……我没干……”约翰开始语无伦次。

“他给了你多少钱？”卡莲娜直勾勾地盯着约翰，缓缓迈动步伐向他靠近。

“钱……没收钱……没有……”约翰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退到了墙角。

“他、给、了、你、多、少、钱！？”

卡莲娜一字一顿地、竭尽全力地吼道，直接破音了，辫子也不知何时松开，长发杂乱地披散着。

约翰被这一声吼得愣住了，瞪大眼睛站在原地，脸上露出不知所措的迷茫。

旁观的布坎南实在看不下去了，替他作出回答。

“其实他真没收我多少钱，至少对于试炼者而言就是点毛毛雨。他主要是想让我答应他，等抓住你以后，在卖给奴贩前，先让他用一用、爽一爽，这孩子其实有点性苦闷……”

“砰！！”

卡莲娜将枪管塞进布坎南嘴里，扣动扳机，让他的脑袋炸开了花。

“啊啊啊啊啊！！！”

约翰再度惊叫起来。他看着布坎南那惨烈的尸体，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此时，狗头金的安保们已经围在了仓库门外，但并没有任何动作。

毕竟这两个女人看上去只是来找仓库管理员的麻烦，暂时不会闹出多大事来。

而且对于被她们抓住，刚刚弄死的那个高大男子，保安们也是有点熟悉的，毕竟布坎南也算是道上的一号人物。

这人实力不俗，但却落得如此下场，所以保安们觉得还是尽量不要跟这两个女人起冲突为好。

只要事态不扩大，他们就等老板出面，给这件事定调后，再按他老人家的意思办。

于是，从保安到丽蒂丝再到卡莲娜姐弟俩，在约翰喊出那一声后，就集体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这并非是因为卡莲娜发作了。事实上，她在吼完后没多久，美眸中就流下了两行清泪，站在原地啜泣起来。

是约翰突然雄起了。

只见他眼中的恐惧逐渐消散，转化为憎恨与狰狞。

他伸出双手，用力地在卡莲娜的双肩上推了一把。

猝不及防之下，卡莲娜连退数步，差点跌倒。

丽蒂丝立刻上前扶住她，同时抬起太刀，用刀尖指向约翰。

约翰继续雄起，仿佛没看见冒着寒光的刀锋一样，冲着卡莲娜吼道：“是啊！就是我干的！你开枪打死我啊！？”

卡莲娜微微一怔，看着约翰那张陌生的脸，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吗！？啊？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都已经十六岁了，连个女人都没有上过！去娼馆都没舍得花钱！”

“今天被卖掉的那个安吉尔，和整个狗头金的男人都睡过！她要么图人家是试炼者，拍着胸脯说要保护她，要么图人家攒了不少钱，愿意花钱送她礼物！”

“只有我，她看都懒得看一眼！现在好了，天天被男人们捧着，养刁了性子、得罪了财主，像条狗一样被卖掉啦！哈哈哈！！”

“你呢？卡莲娜姐姐，你卖过吗？你值多少金币？瞧瞧你这脸，这腿，这胸，肯定比安吉尔要贵很多吧！？”

“瞧你们这群婊子，一个个的都他妈太贵了啊！还让我去酒吧打工，能挣多少钱？这辈子你会愿意让我碰一次吗！？”

约翰说的满脸涨红，一副快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丽蒂丝听着，对他的三观感到默哀。

不过仔细一想，她觉得可能这就是环境带给人的影响吧？卡莲娜意识到了这一点，可惜还是回来晚了……

听完约翰的激昂演讲，卡莲娜哭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仿佛回到了孩童时代，被街道上的大龄少年欺负的时候，充满了无力和无助感，只不过那时只要坚持一会儿，总能等来邻居同伴的援手。

而现在，曾经的同伴站到了对面，面容扭曲的如同她做过的无数噩梦一般……

此刻，见自己占据上风，约翰更是鼓足了勇气，打算再接再厉，一次性压倒对方。

在他眼中，要不是有人正拿刀指着他，他早就冲上前去扇卡莲娜两巴掌，让这女人好好清醒一下了。

当然，作为普通人的约翰看不懂那刀刃上闪过的黑芒，也不知道丽蒂丝正在琢磨，到底是将他直接腰斩算了，还是留口气看看卡莲娜的打算。

新的尸体即将出现?，怎么能够停滞不前?……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堵在门口的保安们突然齐刷刷地让开了道路。

一个老人拄着手杖走了进来，正是裘德老板。

丽蒂丝用攻略视角查看了他的情报，又撇了眼门口的保安天团。

她稍稍思索了一下，决定姑且先听他说上两句，要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再跟他翻脸。

在丽蒂丝犹豫的时候，约翰一脸茫然地望着逐渐走近的裘德老板，脸上的戾气完全消失，变回了丽蒂丝初次见到他时的那副乖巧模样。

他僵硬地扭动脖子，看了眼布坎南的尸体，再看向裘德老板那张无悲无喜的老脸，瞬间清醒了过来。

“扑通。”

约翰直接跪下，趴伏在裘德面前，身体仿佛抽搐一般地剧烈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