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自己侄子狐疑的表情,沈澄延只得讪讪一笑,回道:
“那闾山派众人今日登门拜访,估摸着应是昨日才到龙溪地界,这两日里我们倒是没有刻意谈论着宝物的事情,想来应该没有泄露什么底细。”
“如此最好,其中利害,大伯你自己清楚。”沈明远表示你说的最好是真的。
要是被人摸清楚底细,怕是会惹来不小麻烦,届时就算把这宝物同《灵剑子》一齐交出去,沈家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沈澄延一时怅然,看着木盒里的宝珠,叹气一声:“沈家的体量还是小了,不说有龙虎山那般势力,有四家那般关系网,也不足以忧心这些。”
作为如今沈家家主的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原先想着闾山对沈家情报一无所知,足以留下从中斡旋的余地,可是对方竟然偷偷派了兵马上门。
什么时候来的,究竟探听到了哪些情报,他沈澄延是一问三不知。
“唉,明远,你有什么想法么?”沈澄延看向自己的侄子。
这位少年老成的孩子,这两年里没少给自己露几手,此刻或许他有些好主意能解当下燃眉之急。
沈明远自然有些主意。
看着愁容满面的大伯,以及关切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最终还是没有借机发难。
在这种方式替父亲夺权的话,就算大伯和三叔四叔拱手相让,恐怕父亲也不会领自己的情,甚至会怪罪自己这般对待叔伯。
想到这,沈明远只是平平淡淡地回道:“大伯是关心则乱了,且好好想想,在他们登门拜访之前,大伯知晓这是闾山,或者说是净明的宝贝吗?”
沈澄延下意识地回道:“不知。”
“那么,大伯原先的计划,无非是得了件需以心神破开禁制的宝物,至于这宝物里面有什么,皆是一概不知对吧。”沈明远接着说道。
沈澄延不是痴傻之人,在他先前下意识开口的时候,他其实就已明白沈明远要告诉自己的事情了。
“我明白了,闾山派的人,就算在今日之前也差遣兵马打探过一番,可他们所掌握的情报,其实并不关键。”
情绪平复之下,沈澄延已然理清思路。
在闾山派之人的眼中,沈家对这宝物全然不解,连破除禁制都做不到,更别说知晓其中秘辛。
“倘若不交出去这东西,对方就不知我们破了禁制,在他们眼中,我们无非是不愿轻易松开这根鸡肋,留给他们的,大概只有动手和传出风声引来其他人注意这两种可能。”
说着,沈澄延又将放出风声这种可能排除。
“倘若他们认得是许真君留下的宝物,那么就决计不可能透露给外人,他们只能在咱们面前装作是他们闾山的宝贝,要是让净明的人知道了,可没他们闾山插手这回事了。”
只要对方同沈家一样想独吞这许逊留下来的秘辛,就决计不可能让事态闹大。
这东西的正主可不是他们闾山,是净明!
“只要咱们不表露出知晓里面内容的情况下,闾山是决计不会想把事情闹大的,在他们眼中,这世上只有他闾山清楚里面的关窍,他们和我们一样,想要独吞这宝贝!”
沈澄延已然把握住对方的心思。
见着自家大伯明白过来,沈明远也不再藏着掖着,将自己的想法一概抛出。
“大伯说的没错,这东西闾山势在必得,咱们不交出去那就是千日防贼,以咱们沈家的体量,多半是耗不过闾山的......”
沈明远话说一半,目光扫视众人。
“可就算咱们千日防贼,这东西也不可能交给闾山,只要对方见到看着破损的第一重禁制,和这堪称仙人手段的第二重禁制,他们会相信咱们没从里面得到东西吗?
如此不光宝物落在闾山手里,我们从第一重禁制里拿到的东西,恐怕也会被对方所惦记,还不如不交这宝物。”
原先沈家所计划的是,在对方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东西吃干抹净后,再把空荡荡交出去,如此赚的盆满钵满。
可随着兵马以及第二重禁制的出现,计划已经成了泡影。
一切只能往坏处想,闾山大概率知晓沈家正在琢磨破除禁制这件事,如此将黑锅甩给前人是不可能了。
并且这宝物的来头实在太大,沈家要是没破第一层禁制也好,直白交出这东西闾山也不会刁难沈家。
可一重禁制已破,只要闾山见到这堪比天堑的第二重禁制后,绝对会怀疑用这等禁制所守护的宝物里绝非凡物。
哪怕是表层禁制所守护的,都有可能是一些重头戏。
这下算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了。
就算将宝物连带着《灵剑子》一同交出去,闾山恐怕只会怀疑沈家从中获取到了更多的东西。
如此留给沈家的道路只有一个了。
沈明远低头看向木盒中的宝珠,一字一顿道:“这东西不可能就这样交给闾山,只要他们看到里面的禁制,沈家永远就别想摆脱他们了。
并且也不可能为了避祸直接交给龙虎山、净明或者是三一门,只要咱们暴露出这个意图,闾山就知道我们已经知晓了这东西的重要性。
更不可能毁了它,这只会让闾山气急败坏之下借机宣告天下,沈家得到了净明的完整传承。”
沈家如今能做的,就是扮演好一个不愿松开鸡肋的角色。
守好东西,沈家只要小心闾山一家的手段。
交出东西,沈家将要面临的是永无止境的漫天谣言,以及更多觊觎的目光。
很多人或许会不信,但是只要有一些人信,那么沈家就永无宁日了。
沈澄延第一次觉得自己犯了件天大的过错,一次本该是捡漏的买卖,竟然会牵扯出这么一大摊子事来。
“这下是小儿持金过闹市了,除却将选择权交给别人外,我们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沈澄延神情颓然。
听了大伯的问询,沈明远耸了耸肩:“一劳永逸的办法?我所能想到的,无非将宝物交给他们后,再伪装全性将这几人杀人夺宝,这样便将矛盾彻底转移出去了。”
“......”沈澄延惊得说不出话来。
看着愁容满面的父亲和叔伯们,沈明远伸手摩挲了一番木盒中的宝珠。
“开个玩笑而已,我刚才只是说了最坏的打算罢了,以闾山登门拜访的架势以及派出兵马打探情报来看,我猜他们似乎也不清楚这东西究竟是个什么。”
玩笑?
沈澄延不觉得自己侄子刚才说的杀人灭口,只是一句玩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