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澄延如何不清楚老四想法。
自己这个做大哥的若是一直掌权那便还好,就算目前二房势大,他四房也有一定的话语权。
可一旦二房掌权,沈澄延倒不至于如何失势,他沈澄郁话语权的定然是要被比现在少上许多。
“在家中要再多的权势有何用呢?大家都是兄弟,你可见过老二真的对你不客气过?”沈澄延看着老四这般模样,有些无奈。
“在外头,你在沈家的这点地位,能值几分面子?这世道拳头大过道理,面子是靠里子撑起来的。”
来自闾山的教训,已经狠狠给沈澄延上了一课。
倘若没有沈明远在,沈家不可能在闾山的手段面前全身而退,能让沈家令外人所忌惮的,唯有自家侄子和他背后的三一门。
“也是,那便依大哥的。”沈澄郁叹了口气。
看着老四郁郁不得志的模样,沈澄延只是瞥了一眼人群中的二弟和他的大儿子,回道:
“只是这位置就算我愿意交,明远怕是也不想接,这孩子,几乎将所有心思都投到了修行上,凡尘俗世的权力对他来说,并无什么意义。”
沈澄郁默然。
待到沈澄海父子同众人聊的差不多了,沈澄延便让族老们回去准备对闾山的后续处理事宜。
如此厅堂内便只剩下沈家兄弟和沈明远。
沈澄延看向几乎主导整件事情走向的少年,开口道:“明远,无有大恙吧,虽预想过陈清泉会纵容弟子找回场面,却没曾想他竟敢不顾脸面,做出以大欺小的事情来。”
“大伯放心,闾山手段虽然霸道,却也无损我性命根本。”沈明远只是简单一笔带过。
抛开逆生三重对研习者的诸多苛刻要求之外,这法门的确无愧于独步天下四字。
一炁尚存,性命不损。
哪怕对阵陈清泉这等成名许久的人物,以沈明远逊色于对方的性命修为,都能借着逆生三重的玄妙硬接下对方的刀山火海符。
沈澄延见侄子轻描淡写,也就没有再客套什么,径直商量起日后的打算来。
毕竟沈家是受害者的那一方,自然要利用好自己这个身份。
“无事便好,今日与闾山的冲突,比计划中的偏差了不少,但好在目的已经达到,接下来就是如何将事情宣扬出去了。”
沈澄延看向几人,开始安排起具体分工来:“首先是明远这边,能劳烦三一门的话,最好先由三一门出面问责闾山,这样我们方可从小栈那边放出风声来。”
听到大伯安排,沈明远略作思索后,方才答道:“让师父出面倒也不是问题,只是这前后原委,以及净明的传承,我必须得尽数告知他老人家,大伯觉得如何?”
在沈明远这里,左若童是个亦师亦父般的存在,不可能对其藏着掖着些什么。
沈澄延自然没有意见。
“左门长的德行,江湖上无人不为之敬仰,哪怕这传承再过惊人,想来也不会生出什么别样心思,更别说这宝物日后还要交到大盈仙人手上,无非是早一日告知罢了。”
人的名树的影,如今三一门能在江湖上有这般声势,可以用左若童一人所缔造的来形容也无可厚非。
左若童的修为和德行,皆为正道修行人所崇敬。
见着大伯没有顾虑什么,沈明远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说自己会想办法做好一切。
“那好,明远这边既然不成问题,接下来就得靠我们自己把水搅浑了,毕竟闾山暂时估计是不会有所异动的。”沈澄延开始接下来的安排。
“等到三一门问责闾山后,无论闾山有没有回应,咱们只管将舆论重心放在对方仗势欺人这一点上,要让天下人知道闾山欺压沈家,以大欺小伤了明远。”
见着众人没有异议,沈澄延没有停顿,继续吩咐道:
“等到事态发展到一定程度,就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候,哪怕动用一些只能暴露一次的暗线也好,必须在不暴露咱们身份的情况下嫁祸闾山,将沈家坐拥各色传承的谣言散出去,无论是闾山龙虎山还是什么,如何夸张如何来。”
“等到这以后,咱们再露面说闾山觊觎宝物故意散出谣言,想将舆论从仗势欺人这一点上转移到宝物本身来,试图胡编乱造来引人觊觎沈家,如此沈家迫不得已为绝闾山心思,只得将此等鸡肋宝物送上三一门。”
其余三兄弟自然举双手赞成,表示不会吝啬人脉手段,一定做好此事。
他们就算倾其所有,也得咬死沈家所受是无妄之灾。
不过是侥幸得来一件禁制重重无法破开的宝物,却被闾山造谣生事,万般焦虑无奈之下,只得交给三一门用以避开风口浪尖。
至于为什么不在各方协商之下,将宝物归还所谓的原主闾山?
都闹到这般不死不休的程度了,没将这宝物径直砸烂成碎片送去闾山耀武扬威就算好的了。
还?我还他......
见着自家叔伯计划周全,沈明远也不再多掺和什么,只是提议一句:
“宝珠留在沈家终是件隐患,不如由我先行带回三一门,也算多做一番保险。”
“没问题,就依明远你的意思。”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
要知沈家这般大费周章,不惜结怨闾山,都是为了尽可能洗清他们得到件了不得宝物的嫌疑。
事关仙人传承,沈家不得不提心吊胆。
偌大个天下,只有龙虎山能光明正大的守住天师度这等关乎仙人传承的秘密。
其余各家各派,无不对此讳莫如深。
事情既已彻底安排清楚,沈明远也没有长久待在龙溪的理由,陪自己母亲和弟弟过了两天家长里短的日子,便准备携着宝珠回三一门。
只是他刚要动身,便被沈澄延拦下。
“明远,我知你心系修行,对于家中事务以及诸多沈家旁系也并无太多牵挂,只是希望你有空能多回家里,也算我这个做大伯的请求了。”
沈明远知道沈澄延是怕自己一心修行,待到沈澄海和他弟弟沈明方百年之后,沈家与他沈明远的关系便生疏了。
可惜他是一个过客,没什么可能走到这一幕,不过安慰的话还是要说的。
“我是去修行,不是去绝情灭欲,大伯未免也将我想的太过薄凉了吧。”沈明远调笑一句。
沈澄延哈哈一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陪着沈澄海一家目送着沈明远离开龙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