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名府,一处视野开阔的山巅。
磐固侯、高邮广德两镇知军李俊,东京御营兵马指挥使呼延灼,大名府兵马都指挥使关胜,三人站在一起,不时的望向大名府外的行军道,不时又望向唯一一条上山的道路。
忽见远处一骑飞驰,扬起一阵尘烟,转眼到了三人身前。
戴宗翻身下马拜道,“三位哥哥,童贯那厮果然中计!这是他和蔡攸、谭稹一起联署的请兵北伐的奏章!”
李俊赶紧接过来看了,然后给呼延灼和关胜传阅。
关胜纳闷道,“奇怪,蔡攸和谭稹怎么会同意联署的?”
戴宗笑道,“童贯那厮威逼利诱,又是说建不世功业,又是一群卫士虎视眈眈,他们怎敢不从?”
呼延灼嗤笑一声,“童贯那厮还真以为凭他们那些乌合之众能拿下燕京?”
李俊道,“一个人想要一个东西想的久了,骤然得到,很难有耐心反思自己到底配不配!”
三人闻言一阵哄笑,李俊吩咐道,“关胜兄弟,你率大名府军在城外行军道北设卡;”
“呼延兄弟,你率京营的马军兄弟跟在童贯三千辎重军的后面,防止他们往回逃跑!”
“戴宗兄弟,你率你的马军斥候营北出十里哨望,防止童贯大军突然折回杀个回马枪!”
三人领命而去后,李俊又吩咐童猛道,“传令高邮军四千人在此山之下设伏,道路下,全部埋上火药!”
……
大军北上过大名府又半日,童贯的中军三千人和辎重才刚刚进入大名府行军道。
夜幕已经降临,童贯丝毫没有下令休息的意思,他自己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
忽然,只见前方亮起一列火把,十来骑横列道路中间。
“去,看看前方哪里来的歹人,让他们赶紧让开道路,否则,杀无赦!”童贯不耐烦的吩咐道。
身边军士还未回话,就听对面喊道,“前方可是徐国公童贯?”
童贯一愣,“你是何人,何故拦路?”
李俊道,“我乃高邮、广德知军李俊,听闻陛下有令,命徐国公班师回朝!我远远见国公向北而来,想是行错了方向,特来提醒!”
李俊?你不是在平江府吗?什么时候成了知广德军?
童贯望向谭稹。
谭稹道,“李俊,你做什么?你可知刘延庆大人已攻占燕京,我和徐国公、蔡少保已联袂请旨再次北伐,你快快让开道路!”
李俊道,“陛下新的旨意下来了吗?”
童贯道,“大胆!你没听见吗?刘大人已攻占燕京,辽人正在反扑,军情如火!赶紧让道!”
李俊将那军报一把扔了过去,“我当然知道,可是这份军报?”
童贯接过来一看,又惊又怒,心中升起一股极其不妙的感觉,“这是前线军报,怎的在你手里?”
李俊咧嘴一笑,“因为这份军报是我写的啊!”
蔡攸悚然一惊,“你!你怎敢伪造军报?”
李俊无语,你丫到底是哪头的搞清楚了没啊?
童贯咬牙切齿道,“是戴宗!是你命戴宗送来的假军报!”
“目的就是诱我分兵!”
“然后趁我虚弱,夺我兵权!”
谭稹听了脑子顿时嗡嗡作响,李俊这厮,早知他胆大包天,谁成想竟然大胆到如此程度。
趁着童贯还在怒火中烧,他赶紧拉了一下蔡攸,默默往后退去,心中忍不住默念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啪啪啪!
李俊鼓起掌来,“国公大人明鉴,正是如此!”
童贯怒道,“岂有此理,你难道不知假传军令乃是死罪?”
李俊道,“这算什么?造反也是死罪,你看我,现在不仍活的好好的?”
“倒是国公大人,你可知违抗圣旨乃是死罪?”
他看了看正在默默后退的谭稹和蔡攸,“谭太尉、蔡少保,你们说是不是?”
谭稹和蔡攸一听,顿时心中大骂,你他娘的叫我们干什么?
两人赶紧狠狠挥鞭,快速向行军道两边逃去!
童贯心念电转:如今抗旨北上已成事实,如果失了军权,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放箭!杀了那两个逃兵!”
“冲锋!杀了那剪径毛贼!”
童贯话落,箭出如雨,童猛和卫士赶紧举着盾将李俊护在中间,李俊下令道,“点火!炸!”
童猛立刻拿出一管烟火点燃。
嗖的一声,夜空中绽放出璀璨的烟花。
一看见信号,道路两侧埋伏的军士立刻点燃引信。
十数条噼里啪啦燃烧的引线如毒蛇一样冲入童贯军中。
轰隆!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连环响起!
“杀!”爆炸声一停,行军道两侧各冲出两千早已埋伏好的高邮军。
“冲锋!向前冲!向北突围,命步军大军回援!”童贯声嘶力竭的大吼着,抽出刀一马当先的冲了出去。
刚才的一轮爆炸已经炸死炸伤数百人,高邮军冲上来的非常快,双方已接战缠斗,又有数百人根本无法脱身。
童贯仅率一千余人冲出了包围圈。
李俊不得不佩服童贯的果断,如果他不第一时间选择突围,关胜岂不是没得打了?
“投降不杀!”随着李俊一声大吼,高邮军数千人一起大喊。
剩下的数百人见童贯竟第一时间跑路,完全不顾他们的生死,战斗意志瞬间崩溃,纷纷扔了兵器,跪地投降。
看着童贯一行远去的背影,李俊留下一千人收拢溃兵,带领剩下的三千人不紧不慢的向前追去。
一路上,不断有零零散散几个、十几个被关胜打回来的溃兵,李俊一一收降。
一个时辰后,李俊赶到关胜堵截处。
定睛看去,大多数童贯麾下军士都已经投降或战死,只剩大约三百人还在苦苦支撑。
童贯正独战关胜!
是的,这狗太监是个武林高手!
李俊之所以安排关胜在这里,就是怕万一呼延灼搞不定他。
此时两人已不知道战了多久了,童贯已经露出明显颓势,毕竟年纪大了,又久居高位疏于苦练。
只见关胜一个冲锋,大刀当头劈下,如有千钧之势。
童贯横刀格挡,刀背下压嵌入肉中,童贯吃痛,身体一晃。
关胜见机猛的一脚将他踹下马去。
童贯在空中喷出血来,左右军士立刻上前将他绑了。
“哥哥,幸不辱命!”关胜押着童贯来到李俊面前抱拳道,他的梁山排位更高,但这段时间他也跟呼延灼一样,习惯称李俊哥哥了。
李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借大刀一用!”
关胜将青龙偃月刀递了过去。
李俊接过来顺手舞了两下,看的关胜眼前一亮。
突然,只见他眼神一凛,刀光一闪,竟直接向童贯狠狠斩了下去!
“刀下留人!”肩膀上插着一支箭的谭稹看见这一幕,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李俊一顿,转头朝谭稹笑了笑。
然后,猛的一刀劈下!
童贯人头滚落,兀自瞪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
他最后的念头是,你怎么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