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李俊找到种师中,问他有没有兴趣打阿骨打。
种师中不可思议道,“侯爷说的是金国皇帝完颜骨打?”
李俊是说。
种师中玩笑道,“我倒是想啊,可人家皇帝之尊,岂会轻易领兵?”
李俊却认真道,“金国的皇帝可不像咱们这边,人家是马上得天下的,如今辽五京只剩一个燕京了,换做是我,肯定不会错过,否则会遗憾一辈子的!”
议论皇帝有点大逆不道,种师中不敢接,只道,“可就算他御驾亲征,想来身边也是数万中军护卫,我也打不着他啊!”
李俊继续道,“如果是我从北边打燕京,一定从居庸关和得胜口入关。”
“只要拿下这两处入口,取燕京就轻而易举!”
“而如果我在燕京吃了败仗,要退回后方的话,我也从得胜口出。”
种师中脑子有点跟不上了,疑惑道,“你不是说取燕京轻而易举吗,为什么又会在燕京吃了败仗?”
李俊道,“攻辽人守的燕京当然轻而易举,因为如今辽人已经没有什么力量了,萧太后一系列清洗后辽百官也都离心离得,最重要的是,他们仅有的不多的军队在居庸关会被消灭很多!”
“既然如此金人怎么还会吃败仗?”
“因为虽然辽人不会让他们吃败仗,但我会!我会提前占领燕京!”
种师中大惊,“你要打燕京?”
“对!就像我刚刚说的,取燕京轻而易举,既如此,干嘛便宜金人?”
“嗯!有道理,可是取燕京易,守燕京难!”
“对!因此我不准备守城!”
种师中再次被搞糊涂了,“取了不守,取它作甚?”
李俊看着种师中时而信服时而疑惑的表情,恨不能羽扇纶巾来一套,“作局啊!我先取了燕京,金人来了,我再将它献给金人。”
向金人献城?种师中惊的站了起来。
李俊按他坐下,继续侃侃而谈,“我有献城之功,金人不费一兵一卒夺城,志得意满之下肯定不会马上过河拆桥。”
“那么我在城内就有正当理由驻军,当然,金人以为我只有三四千,实际上,我却有上万人!”
“到了夜里,疲惫又开心的金人最松懈的时候,我便发动突袭!”
“金人大败,就会逃往得胜口!”
种师中一把抓住李俊的胳膊,“等等!他们为什么不逃往其他地方?比如居庸关?”
李俊道,“居庸天下雄关,易守难攻,我猜金人会用滚石!但是他们搞破坏擅长,完事却不会还原成原样的,巨石满地的关城,不利于逃命的骑兵通过;”
“人是有思维定式的,熟悉的东西能给人安全感;金人主力从居庸关和得胜口入关,退回去也会从这两处选,居庸关不能走了,就会走得胜口!”
“这时候他们剩下最多也不超过一万人,小种相公你就率你的一万种家军在此设伏如何?”
思维定式是什么?
种师中觉得李俊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是也仅仅只是有道理而已,战场瞬息万变,很多不稳定的因素都会决定将帅的决策,岂能一切都如你预料的一般?
但是李俊对种家有大恩啊,夺燕京也是朝廷明旨,打金人更是天下大义!
正在此时,李俊祭出了最后一颗定心丸,“种家军粮草消耗等,一应由我承担!”
“如果金军残部不走得胜口,其他战役也不用你参加;如果他们出得胜口的人数超过一万人,你也不用发起攻击,只管放他们过去!”
种师中当时就来了脾气,种家军累世威名,岂能怯战?
他当即拍着胸脯道“只要一切如你所言,金兵残部真的走得胜口,不管他有多少人,我都会出击,杀金狗!生擒阿骨打!”
……
“杀金狗!”
“生擒阿骨打!”
阿骨打刚刚说完,种师中就率领种家军如巨浪般冲下山来!
连番被打脸,阿骨打脸色瞬间黑了下来,本来就有伤在身,又突然气血攻心,他再也撑不住了。
噗!
仰天喷出大口鲜血后,阿骨打直挺挺的摔下马来!
“陛下!”
众将惊的纷纷奔上前去。
眼看宋军已经杀入军中,阿骨打口吐鲜血,含糊而虚弱的道,“不要……理会……朕,御……敌!”
关键时刻,费英东对惊呆的完颜宗辅道,“王爷,如今陛下重伤,二殿下昏迷,您要站出来,挑起大梁啊!”
“啊?对!对对对!”宗辅如梦初醒,大声道,“娄室!护着陛下和二殿下,赶紧突出得胜口!”
“迪古乃、婆卢火、银术哥!断后!”
说完,他一把扛起阿骨打摔在自己的马背上,自己也跳上马,挥鞭扬长而去。
费英东有样学样,将完颜宗望也放到自己马上,追了上去。
你是谁啊就发号施令了?
娄室等四个大将愣了一愣。
如今阿骨打和宗望都说不了话,好像确实轮到宗辅话事了,情况紧急,众人只好按照宗辅的吩咐分头行动。
这一战,种家军人数占优、体能占优,以逸待劳又凭借地利,出了峡谷又一直追出五十里,直到金人兵分三路逃窜,种师中才下令收兵。
战后一清点,斩首三千级!
得知这个数字的时候,种师中深吸一口气,真他娘的爽!
好久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了,打的还是金人!
……
宣和五年二月底,正当李俊在燕京连战连捷,将金兵杀的丢盔弃甲的时候。
东京朝堂炸了!
金国使臣孛堇来朝,递上国书:大金国皇帝陛下完颜阿骨打,率皇子宗望、宗辅,四大将娄室、银术哥、婆卢火、迪古乃,将十万兵出燕山、破居庸,将攻燕京,请宋国如约支付岁币一百万贯,否则攻克燕京之后,金军将沿太行山南下自取!
内官当庭宣读了国书之后,朝臣们顿时议论起来:国书应该一个月甚至两个月前就写好的,辽人强弩之末,不可能守得住燕京。
这么久过去了,金兵会不会已经南下了?
皇帝的脸沉的滴出水来,“蔡京,你的岁币筹的怎样了?”
蔡京道,“回陛下!如今已筹集三十万贯!如今国库空虚,要一下子凑齐百万贯,哪怕是五十万贯,也非得动用各地市舶司的钱不可!”
“但如今海盗猖獗,听说高丽、倭奴履遭劫掠,连带着往来我国的贸易商船也少了许多,各地市舶司也收入锐减,只有两浙路市舶司因为打击海盗卓有成效,收入不增反减;”
“恐怕只有他们能一下子拿得出这笔钱来,但是如今两浙路提举市舶李俊正在前线打仗……”
宋徽宗越听越怒,“堂堂大宋,就指着一个市舶了吗?”
“那就让李俊回来,去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