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娘养的小逼崽子...”陈油子气喘吁吁地绕过一个又一个弄堂,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一处房间里。
鲜血止不住地从他全身各处流淌在地,化作鲜红的路标,为他招来索命鬼,终结他的性命。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土匪头子,凭什么要遇上这般遭遇了?
陈油子他不服气,他不服输啊。
时间拨回到约五分钟前。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与那女孩对视的短短数秒,沉睡于他心底的记忆忽然苏醒了。
他明白了,为何在看到那女孩的瞬间就感到不自在,为何听见乐园的巫女这个名号时他会动摇惊慌。
他见过这个女孩...在他还年轻之时,在少女还年幼之时。
在那女孩摧毁半个员峤的那天,陈油子他见过那眼神,同样清冷的眼神。
“那个混账...是【弑杀龙神的公主】啊!”
在顿悟这个事实的瞬间,陈油子就知道,自己必须要逃了。
他立马从前门冲出房间,女孩身旁的年轻人也随之追出来,但这等认不得路的外来蛮子,又怎能在他陈油子的老巢内把他追上了?
洛特林德同样是这么想的。
所以只是装样子似地跑了两步,洛特林德就停下脚跟了。
放弃了吗?放弃了好啊,等我把你和你家主子的真面目扒下来,你们就等着...
陈油子在巷道边缘,远远地看了洛特林德最后一眼。
这也会是他最后悔的一个决定。
百米之外,间隔着无数屋舍,洛特林德拔剑了。
拔剑?想靠剑气将我杀死?在这种市中心?简直荒谬!陈油子嗤笑道,他更倾向于解释为对方是在无能狂怒地发泄,一边加快脚步,一边他倒想看看对方又想整什么花招了。
于是,陈油子看见了此生最壮丽绚烂的情景。
剑气。
贯穿天际的剑气。
将世界一分为二的剑气。
由那青年的手中喷薄而出,整个员峤都为其染上青之色彩。
不知为何,陈油子竟停下脚步了,不敢相信地望向那道将天地合为一体的剑气。
他想起了自己儿时读过的一句诗词:
“剑气纵横三万里,一剑光寒十四洲。”
若干元精锐剑意纵横交错,恰似幻龙穷凶涂翔,盘旋挟裹间,一派惊天动地的气魄!除了那乐园的巫女,人类界何时又出了此等高手了?
陈油子的脸庞难看地扭曲了起来,眼睛几近要瞪出眼眶。
他原本以为那青年只是乐园巫女的跟班,神社的普通神官,没想到,这青年身上之潜力,完全不亚于那位【弑杀龙神的公主】!
难道是因为他和那位巫女一样,身上完全看不到本炁波动的缘故?
陈油子有听道上朋友吹嘘过,真正的世外高人,能够超脱本炁的束缚,随心所欲,收放自如。
可这是一个年轻人啊!是怎么达到这样境界的!
他陈油子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个绿林,等级算不上高,也没有什么惊世才干,怎么会需要这两尊大佛来伺候我了?
这合理吗?
他究竟是何德何能,竟要被此般绝招对付了?
他配吗?这值得吗?就为了对付一个强盗头目?
陈油子一阵晕眩,竟开始走马灯了。
他最开始也只是一介平民,苟全性命于乱世,不求闻达于诸侯...只是生不逢时,妖物进乱,家毁人亡,才不得不做道上生意。
他这些年确实杀过不少人,为了谋得利益也害苦过不少百姓,但也称不上作恶多端吧?为何会引来此等报应了?
无数画面在陈油子眼前一一闪过,而那剑气已骤然倾斜。
“混账...至少你要拿这么多无辜人给老子陪葬了...”
陈油子惨笑道,然而变故再度陡生!
只见那无上剑气轰然而下,却如同水流般自行涌动起来,避开寻常屋舍,只在巷道之间汹涌奔驰。
大部分的力量,都在这地毯似地剑气奔涌中消耗掉了,而余下的一小部分,则成功将无路可逃的陈油子寻着,将他重伤,为洛特林德标记出了他的位置。
如此恐怖的破坏性力量,却还能像正反手般操纵,这青年,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啊,找到了。”
眼瞧着洛特林德一步步向自己走来,陈油子强拖着残破的身躯,迈入了己家的央子房中。
时间回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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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应该是死路吧?
洛特林德放慢脚步,尽可能地留意四周的死角,这里到底是属于别人的地盘,说不定会有隐藏的陷阱,这是必须得留意的。
“唉,我的力量还是散失得太多了。”
洛特林德满脸心酸地叹息道,收剑入鞘。
他见那狡猾的土匪头子想跑,自己不认路肯定追不上情境之下便想用剑气将其逼出。
最好的情况是直接将目标给杀了,这样还免得多余的风险。
可惜这种大范围AOE招式,剑气的中途损耗还是太严重,最后也只是重创了那人。
如果放在以前,他这一剑,半个新街里都得给报销掉。
“他应该不会藏有什么同归于尽的绝招之类的吧?我要不等等巫女小姐为好?”
洛特林德处心积虑地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始终看不见神令剑识的身影,才终于下定决心走进陈油子藏身的那间屋。
一进门,便是扑面而来的血腥味。
“哈哈,浑小子...你们不就是想要救这些票子吗,老子倒偏不让你救...哈哈...”
陈油子半靠在墙边,已是气若游丝。
而洛特林德并没有第一时间理解对方在说个什么劲了,他只注意到了满地的尸体。
糟糕,对方难道真有什么献祭流最终武学?
想起这黑社会老大之前才献祭掉自己一个手下,想要借此困住神令剑识,洛特林德顿生警惕,剑鞘微动,狂仞剑气便将在场的“祭品”全部席卷,霎那间连血液也没留下一滴。
呼,没了祭品,勉强算是安全了吧。洛特林德这才心定。
“唔...你...”
没想到这年轻人竟是如此狠毒了,陈油子一时间是说不出话来。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一阵凄惨的狂笑后,陈油子的面庞上只有疲惫。
“这下老夫,算是输得心服口服了。”
洛特林德没有搭理他,谨慎地举起剑,眼看着就要补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