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被神令剑巫女揍了吗？别怕！看我帮你揍回去！”

杜烈忠兴致勃勃地拿着趁手的桌腿，看起来跃跃欲试的样子。

与只想着打架的杜烈忠不同，立石介一直都在全神贯注地观察着二人的激辩，试图从肢体动作和表情中解读出一丝一毫的真实想法。

至少有一件事是肯定的——那位洛先生，竹原界人的便宜师父，是坚定不移地站在他们的立场上的。

而在看到神令剑巫女怒气冲冲地给了洛特林德一拳后，他的心里更不是滋味，跟着杜烈忠的脚步，他也很快赶到了洛特林德身旁，帮他站稳脚跟。

“先生...您...”立石介热泪盈眶，为自己方才不负责任的猜测而感到蒙羞，“您何必为了我们做到这种程度呢，我们只是您生命旅途中的一介过客而已，不值得您做到如此地步。”

多么高尚的人啊，立石介原本都没抱太大的希望了，可看见洛特林德为了帮助他们甚至不惜与神令剑巫女爆发冲突时，他的内心又怎能不受到感染了？

说来也奇怪，他明明是竹原界人找来的说客，此时却被激发出了奇怪的自尊心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终究还是学生吧。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才能让洛特林德窥见过去。

“不要说这种话。”洛特林德冲着立石介摇摇头，“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资格，都有资格满怀尊严地，自由而独立地过下去。”

洛特林德的这番话看似是在对立石介说，实际上是在对过去自己的投影说话。

但在这么个情况下，这句话就是那么受用。

对于学生来说，没有什么比尊严，自由，以及理想主义更高贵，更金灿灿的词语了，不是吗？

“你过来。”洛特林德又朝着骑兵少尉招了招手，后者乖乖地靠了过来，“把你手上的家伙给我。”

洛特林德拿过桌腿，咔擦一声将其折断！

竹原界人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没事的，反正断都断了，最后都得换个新的，没事。

杜烈忠傻眼地看着自己的好兵器还未出手就已折刃，还不等他发出悲叹，就结结实实地吃上了一靴子。

“你...您干嘛啊。”

“看不出来吗！”洛特林德没好气地说，“这就是我和神令剑巫女达成的条件，我不还手地接她全力一击，她就肯抽出手来拉你们这些小混蛋一把！”

“啊？”

杜烈忠挠了挠头，狐疑地看了眼洛特林德，又看向自己的老同学立石介，不明白还能有这种交换的？

立石介感受到视线，轻咳一声，拍了拍杜烈忠的后背，示意他不要多问。

洛林阁下一定是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只为了帮助他们这些学生...事后又如此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立石介鼻子发酸，不忍再打扰这位富有牺牲精神的圣人了。

“非常感谢您...洛林阁下。”

立石介庄重地向洛特林德弯腰致敬，杜烈忠见自己的外置大脑做出了决断，也不再多问，哼哼了两声，也跟着立石介弯下了腰。

只不过他架没打成，反倒还莫名其妙地挨了一下，让这位骑兵少尉有些无精打采的就是了。

“唉，到了这个地步，我的原计划也行不通了吧。”

神令剑识叹了口气，捡起洛特林德手上滑落的报告，拍了拍上面的灰。

“什么源激化...”洛特林德摸了摸自己肿起的左脸，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含糊了。“你还想要再打吗？再揍我一拳我也能扛得住。”

“洛先生！你大可不必如此作贱自己！”杜烈忠一惊，虽然挨了一下，但短短的几分钟，他的“外置大脑”做出的判断已经让他把这位洛先生当作了自己人。

而我们的骑兵少尉的为人处世原则非常简单，自己人的决定就坚决支持，以外的就坚决反对。

可不是因为神令剑巫女上来就先嘲讽了他一句让他记仇了哦？

“呔！我不管你是什么神令剑巫女，但洛先生既然要帮我们，那就是我们牢不可破的盟友了！就算你是乐园镇守，也休想要伤到这位阁下，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喂...你说这话时脚能别哆嗦吗。”

洛特林德嫌弃地将杜烈忠给推走了。

“不打了，哼，打你我还嫌自己手疼呢。”神令剑识轻出一口气，活动了活动手腕，找了张椅子坐下了。

“坐下谈吧，站着说话不累么？”

战战兢兢的中尉少尉们像是幼儿园小朋友一般立刻跑过来排排坐了，不过离神令剑巫女最近的位置自然还是留给了洛特林德。

说实话，刚吵完架，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僵硬，洛特林德是想远远躲着坐的，但奈何他跑得慢了一步，也只好接受事实。

“唉，真不知道是怎么吵起来的，我也没说不帮你们，要教训教训封魔奉行里面那群傻瓜本来就是原计划，结果这家伙激动得跟个什么似的，把我都绕到坑里去了。”

神令剑识冲着洛特林德扬了扬下巴，又朝着陆军学院的学员们张开手，试图消散掉两边无缘无故凝聚起来的无形敌意。

明明双方的最终目的是一致的，为什么会因为过程就分为两派呢？

用一句话来说可能会更容易理解：异端比异教徒更加可恨。

“大巫女阁下，请您理解，我们也是拥有自己的苦衷的。”孟德尔中尉作为最老资历的老学长，承受不住学弟们的视线，被迫还是第一个接下了话题。

“您那样秋风扫落叶式的行动...看上去确实很爽，很解气，但是...呃，我说这话不是想要冒犯您，但事实就是...没办法解决问题，至少没办法解决我们的问题。”

孟德尔中尉说这话时满头是汗，限制用语定语状语加了一堆，可以说是求生欲极其强烈了。

“要说什么就说！神令剑巫女还会吃了你不成？”洛特林德被这吞吞吐吐的态度搞得大为恼火，把那年长他好几岁的中尉斥得像个犯了错的小孩。

“呵呵，这个倒是说不定哦，我好像是有听说过巫女偷小孩之类的传闻...”神令剑识无奈地摆了摆头，“不过据我所知，上次封魔奉行被胖揍一顿后，确实消停了好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