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校，别这样，大伙都只是领上面命令办事的，别为难公...乌鸦法师了。”

才刚刚度过了灾厄，眼见赞达尔中校马上又和乌鸦掐了起来，小丑魔法使赶忙冲上去拉架。

“滚开！”

奈何步兵出身就是要比喜欢宅在屋子里看书的魔法使力气要大些，小丑根本就拉不住赞达尔，反而被赞达尔一扯胳膊甩开来老远。

“乌鸦...你他妈，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赞达尔悲怆地看着自己的士兵们，那些倒了一地，生死不知的士兵。

“为了杀死神令剑巫女，我们已经垫付了多少条人命，以后又会再多创造出多少牺牲，你们有想清楚过吗！”

“...中校，小丑是我的副官，这里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就别再装了吧。”

乌鸦皱了皱眉，他那本就因缺少眼珠以及毁容而面目全非的面庞顿时变得更加丑陋。

“不过，您第一次用‘我们’，而不是‘我和你们这帮魔法使’来进行称呼了，这让我感到了少许的欣慰，感谢您。”

说罢，乌鸦轻轻地将赞达尔青筋暴起的手掌推开，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面具。

戴上面具之后，乌鸦才算变回了“乌鸦”。

“装？你们他吗的魔法使天天和被虫蛀的旧书打交道把脑子全部读成粪了吗！”

赞达尔中校化掌为拳，气势汹汹地比划着。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做装！”赞达尔颤抖的手指指向躺了一地的士兵，“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说啊！”

高大的步兵中校一把将魔法使提了起来。

“即便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留在了新员峤，你们这些魔法使，也永远没有改变过。”

“就像那句话所说的一样，狗改不了吃屎。”

乌鸦沉默地面对着赞达尔的愤怒，彷佛他的鸟嘴面具将一切情感都隔绝在了外面。

“中校。你有兴趣听一听我的故事吗？”

“谁他妈想听你们这些狗屎魔法使的...”

“我，与神令剑巫女的故事。”

“唔...”

赞达尔说到一半的话被硬生生地卡了回去，差点把他给噎死。

此情此景，乌鸦也只能轻笑两声，无奈地摇摇头。

在帝国有一句新起的俗话，员峤的军人就像神令剑巫女饲养的狗，只要有关神令剑巫女，再桀骜不驯的狼犬也一定会乖乖坐下竖起耳朵。

“十八年前，东南叛党...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员峤独立战争，最后的关头，丢失员峤的全部领地似乎已经成了无法避免的既定事实。”

“那个时候，老皇帝不知道和神令剑巫女究竟达成了怎样的交易，总之，前一刻还在喊着要战斗至岱屿最后一滴鲜血的老皇帝突然下令停火。”

“所有员峤境内的军队全部都被撤回帝国，失去封地的骑士和魔法使，可以选择成为受皇帝庇护的宫廷贵族。”

“嚯，这么看伪帝还挺有良心，怪不得你们魔法使马不停蹄地屁颠屁颠地就追随着伪帝而去了。”

赞达尔冷哼一声，不禁出言讥讽道。

作为共和国的军人，他对于帝国的历史没有什么耐心。

“呵呵呵...中校，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而我尊重他们的选择。”

“同样，员峤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家族自二十代以前就定居在这里，我们的荣耀陪同着先祖一同栖息于这块土地，这片土地寄宿着我美好的童年，我不能离开，我无法离开。”

乌鸦庄重地单手抚住胸口，回忆着过去那段属于魔法使的“田园时光”。

这样的话题，在员峤魔法使的秘密结社聚会中，永远是经久不衰的。

如果你是一个初来乍到的魔法使，对各个圈子都很不熟悉，在宴会上手足无措的话，很幸运，你还拥有这个永远能链接上所有魔法使的共同话题。

毕竟，能成为一个魔法使，谁家祖上没阔过，谁以前没有个公爵伯爵的领主帽子戴上呢？

什么？你说你是联盟魔法作战局自行摸索开发出的“新法师”，嘿！那你是怎么进到咱们保皇派魔法使的秘密结社中的，来人，给我抓起来！

总之，要是放任乌鸦说下去，那么说到天亮都说不完了。

幸好，在场的人不是他同为天涯沦落人的落魄魔法使同胞，而是怎么看魔法使都不顺眼的员峤共和国军人。

“好一个荣耀，好一个美好的童年。”赞达尔止不住地冷笑。“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基础，都是建立在多少员峤老农终其一生的苦役上才得以延续的？是建立在对全员峤人民头上多少道的层层盘剥下才得以成立的！”

“中校...你这话说得有些偏颇了，少爷他当时...”

小丑魔法使的面具忽地变成了沮丧的哭脸。

“闭嘴，老子没兴趣知道你们魔法使的风花雪月！你不是说有关神令剑巫女吗？说啊！”

“呵呵呵...陆院出来的人总是这样，性急如烈火。”

乌鸦念念不舍地跳过了自己已经嚼了无数遍舌根的故事。

“那场战争的最后，大多数魔法使们都选择了逃亡回帝国本土，但我那时候还年轻，总能冒出疯狂而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我的想法很简单——西南叛党的核心就是神令剑巫女，只要杀掉她，一切问题都会迎刃而解，皇帝也一定会再次引领帝国的兵锋，彻底剿灭西南叛党，将员峤一举夺回。”

“哈哈！”

赞达尔中校忍不住发出了嗤笑。

“就...就你？还是二十年前的你？最后就想出了这种决定，刺杀神令剑巫女？哈哈，你知道独立战争期间，有多少魔法使这么想过吗？你知道他们的下场都是什么吗？”

“他们全部都迈进土里了！运气好一点的还能留个全尸，运气差的连渣也不剩了！”

还以为对方能说出什么名堂来，结果闹腾了半天就说出了这点屁话。

果然，和魔法使说话就是在浪费自己的时间，浪费自己的生命。

面对赞达尔中校都快满溢出来了的嘲讽与攻击性，乌鸦没有任何表示。

他只是云淡风轻地说：

“是啊，我很快也发现了这一点。”

“所以我很快就变更了目标。”

“就像先代神令剑巫女杀死了我的父母一般，我也要杀死她的‘女儿’。”

“我的目标，就是当时还只有几岁的小女孩，神令剑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