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天城处在西鞘州,神剑州和南鞘州的交界处,经常有人从这三州逃亡而来。
因为在剑洲大陆上只有东鞘州的临海适合建港远航,东鞘州是四州里最为安定和谐的州,所以经常会有人从三州逃亡到东鞘州。但是东鞘州在与南鞘州和神剑州的关隘处查的很严,人们都是从三座大城处前往东鞘州的。
而望天城就是逃亡大军的第一站。即便守城的人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毕竟是一座有法度的大城,该走的认证程序还是要有的。这对于逃亡的人来说其实是很麻烦的。
于是望天城的许多人看到了商机,在城郊开起了饭店,驿站,医馆。随着人流量的增多,也有人开始在此定居,城郊也越来越像城里。这也得到了望天城城主的支持,毕竟城外的发展不仅在利益上让其受益,就算有外敌入侵,这些建筑也不失为另一种意义上的防御。
虽然城郊的物价要贵些,但确实是方便了那些逃亡来的人。
比如抱着肖隐赶来的肖一剑,若不是城郊有医馆,一番进城的手续所耽搁的时间就足以要掉肖隐的半条命。
回春堂,在整个剑洲大陆都是响当当的医馆,在这城外也有一家分号,而且它的价格也没有可以去提高,因为这医馆的价格本来就是剑洲大陆最高的,当然医术也是最好的。
“救人。”肖一剑进门就这般一喊。当值的大夫立马放下正看的病人,告了声“失陪”,就向肖一剑走来。整得那个病人有点小忧伤,不过也没办法,这毕竟是回春堂的规矩。
“救人”两个字一出,就是说明有生命危险,回春堂会优先去诊断这位病患,而且默认已经交过诊金和药费,当然看完病后,回春堂总会有办法让你还上这笔钱。当然为了防止这规矩被乱用,大夫诊断出若不是危及生命的病,便不会理会这名病人。
大夫看了看肖隐,这孩子确实生命垂危,不过并不是什么病症,而是失血过多和冻伤,都不是什么大病,也就腿上这半截特制的箭杆算是小小的麻烦。
“十两银子。”说罢大夫接过孩子交给一名药童,让他带去医馆内的房间。
“又十两银子,再去买点吃的带回来,清淡些,多些蔬菜和面食。”
大夫的态度虽然不是很和蔼,但肖一剑提起的心也算是放了下来,回春堂只要是开了价儿,人就已经可以算是治好了。不过这二十两银子......有些心疼,罢了就算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当端着三大碗青菜面回来的肖一剑回来医馆时,肖隐已经平稳的睡下了,小腿的那只断箭也已经取出来了,还做好了包扎,身上的冻伤也都抹上了药。大夫已经去正厅看诊了,只剩下一名药童在旁边煎药。
“这位壮士,您的公子已无大碍,待煎好药后,吃饭服药,休息两日便可痊愈,不过小公子身体亏空,以后还要多做调养,这腿也要一个月的休息才能完全恢复。”药童明显误会了肖一剑和肖隐的关系。
不过肖一剑也不多解释,抱拳道“有劳小大夫了。”
药童看了肖一剑一下又提醒了一句“还有大夫说了,让壮士尽快把账结了。”说完小药童也有点不好意思,看来是没做过这种催账的事。
肖一剑嘴角一阵抽搐,心想“这小子......”
“晚上让你师父过来,我给他结账。”小药童点点头又去煎药了。
一股药香传来,肖一剑居然有点想尝尝,肚子“咕——”的一声,肖一剑才发现不光是肖隐,自己也好长时间没吃饭了,居然都能被药那种味道勾起食欲。
眼前这三大碗青菜面此时在肖一剑眼中感觉比平常吃的酒肉还要诱人。嗯......本来是想和肖隐一起吃的,但是想来这一大碗面本来就不是小孩子可以吃完的。就算饿了这么多天,也就吃一整碗差不多了,更何况受了这么重的伤本来就不宜暴饮暴食......就算他一碗不够吃,大不了剩下的两碗都给他。
找着无数的借口,想要先大快朵颐的肖一剑,最后也没有去碰那三碗青菜面,虽然小时候师父是教导过,吃饭的时候如果不是一个人,那就要等别人一起开始吃。但这些很细致的东西,并非去刻意强行遵守,而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不过肖一剑更多的是为了心头的内疚,总感觉等这么一段时间,就可以减少心间的罪恶感。
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坐在这个刚刚有了名字叫做肖隐的孩子的床边,看着这个孩子,想起了小时候的自己,那是最美好的时光,唯一的净土。
自从师父去世后,肖一剑一直浑浑噩噩的,长大后为了所谓自立和自由,总是觉得师父有些麻烦,可当师父真的离开的时候,却怀念起了小时候什么都要依赖师父的日子。
抚着手中的剑,思绪飘飞,想了很多平常不愿意去仔细想的事。不再去想师父的期望为何是我,而是去想该如何不负所托......
当肖隐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三碗青菜面的面汤早就没了,青菜和面条坨成一坨看上去很让人反胃。
从肖隐的表情上来看,他也实在是不想吃这个样子的青菜面,即便他快饿死了。肖一剑也是没想到肖隐睡了这么长时间,不然他也不会去选择面条这种不经放的吃的,更不会饿着肚子去等着,以至于现在看着这让人反胃的一坨流口水。
也许是怀念了一天小时候的事留下的后遗症,此时师父的教诲似乎响起在耳边,忍不住就想像师父那样教育教育这个饿成这样还妄图挑食的小孩子。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绝对不能浪费粮食。”
师父总是这样,唠叨的面面俱到。当时的我也确实和现在不一样,我记得当时我挑食的时候......
“师父您吃,我能吃别的不?”就是这样子的回答,真是机智。等等......
“你喊我什么?”
“师父!”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师父了?”
“师父给我取了名字,取名字的就是师父,师父还会教我武术,我以后武术厉害了为师父脸上画画。”肖隐认真地讲着别人告诉他师父的意思,还把“添彩”理解成了“画画”,让肖一剑本就混乱的思维变的更莫名其妙,好半天才回过劲来。
“我是你师父?”肖一剑不太确定,因为他只明白师父应该是什么样的,而不明白怎么就成为了师父。当年师父说你拜我为师吧,肖一剑就拜了师父,要说怎么就算是有了师父,这么多年也没有去深究过。
难道取了个名字就成师父了?再说本来就是想找个话题,怕这孩子醒不过来,更何况这名字本来就不是自己取得。
不过,当个师父也不错。肖一剑似乎找到了可以让自己拜托这种浑浑噩噩度日的方法。
“你真当我是师父?”
“恩!”
“那就好好听师父的话,先把饭吃了。”
嗯?要不要为人师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