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饭还是以兔子和兔妖的肉为主。当然说是用几个孩子宰杀的兔妖,其实也就那五个有过宰杀经验的孩子宰杀的兔妖可以用来烹饪。
其他人宰杀的也不是不能吃,但负责烹饪的大厨也不是很想烹饪。
不说这些孩子宰杀时兔妖个个都处于恐慌状态,肉质本就因此极差。但说那一个个生疏的宰杀过程将兔妖弄得血肉模糊,血也没马上放干净,真要烹饪,其实吃的不是兔妖的肉,反而更像是兔妖的尸体。
慕容迎儿,慕容雅,慕容清,慕容远和肖隐五人虽然不至于完全吃不下,但多多少少有些犹豫。
此时吃了好几天,但其实味道仍旧不会让人觉得腻味的兔肉羹却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仔细去问,想要寻找是不是身上哪里没有清理干净,可寻着味道大概确定了位置,仔细去使劲的嗅了嗅,却什么味道也没有。
那滑嫩的兔肉,吃到嘴中,咬在牙缝间却仿佛又想起那柔软的触感,强有力的挣扎和“砰砰”的心跳声。
肖隐和其他四个不一样。
毕竟还没轮到他动手。
他在想等等要如何下手,而且也在奇怪为何师父偏要让他等到饭后再来。明明他们几个宰杀的兔妖远不够供给所有人,那些烹饪师傅还多宰杀了不少,自己和他们一起似乎也不耽误时间。
最为难受的是,自己想仔细看看那些烹饪师傅是怎么宰杀的也被拦住了,刚刚唤真大哥他们宰杀时明显要轻松许多。
肖隐想的有些入神,甚至不自觉的手开始比划,导致他看上去吃的也很慢,似乎很是犹疑。
肖一剑不清楚肖隐的心思,可他让肖隐最后一个动手,确实也是故意为之。
对于这些兔妖而言它们是很无辜的,那些烹饪师傅的宰杀姑且还算是情有可原,那么他让这些孩子仅仅为了训练而去宰杀,某种意义上算的是不问青红皂白的残杀。
就像是两三个月前,那个雪大的出奇的夏日,那个自己熟悉的地方,熟悉的血流成河,人头滚滚。
特别是刚刚慕容雅那个小姑娘,吓昏了过去,刀却插在兔妖身上,那只兔妖拖着插在身上的刀子在挣扎,挣扎至死。
希望肖隐那孩子不要这般敏感。
想当年自己被师父从死人堆中救出来的时候连着一年多不敢吃肉类,仅仅只靠野果和干粮果腹。肖隐应该不至于,这俩天看他有肉吃挺开心的。
饭后又过了一段时间,美其名曰不让肖隐刚吃的东西都给吐了。
肖隐左手按住了兔妖的脖子,他仔细考虑过了,回想刚刚唤真大哥几人好像不是从兔子的身子下刀,这头没了,人也应该会死,没道理兔妖能活,所以肖隐决定从兔妖的脑袋下刀。
第一刀。
围观的几人有些无语。
屠刀的刀刃相对于刀尖而言还是钝了些,毕竟屠刀一般都是先用刀尖戳进猎物的皮肉中,再顺着纹理缓慢切割。
肖隐这一刀是对着兔妖的天灵盖去的,但问题是...横斩?
头盖骨绝对是动物身上最为坚硬的骨骼之一,肖隐这般一刀没有建功,反而顺着兔妖的头骨盖往上滑去,搓去了兔妖一小块头皮,把兔妖的耳朵斩的藕断丝连。
因为肖隐左手掐在兔妖的脖子上,此时兔妖的叫声虽然小了不少,但闷闷的,更显凄厉。
肖隐丝毫不受影响,一刀没死又是一刀。
又是横斩?
这一次肖隐调整了下刀的位置,谁知还是没有斩开头盖骨,这一次刀刃向下滑去,斩在了兔妖的眼睛上,血液一下子飞溅而出,兔妖越发使劲的挣扎。
肖隐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又是一刀,又是横斩,这一斩斩在兔子张开的嘴里,斩了很深。
见到这一刀有效的肖隐没有抽刀再斩,而是手上更加用力,同时左手下意识的往回拉拽。
兔妖便剩下了一具更加不堪的尸体。
肖一剑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
肖隐丝毫没有动摇。
肖一剑自嘲一笑。
是了,这训练本身就是为了锻炼这些孩子接受残酷事物的能力,包括不告诉他们正确的宰杀手段都是这个目的。
而肖隐,他那么残酷的事都经历了,一只血肉模糊的兔子实在是不值一提。
是的,这次训练的残酷性本就不值一提。
因为身为武者武器上的血腥本来就不是这些小动物,而是活生生的人。
肖一剑不想,但不得不如此。
不想用如此残忍的方式宰杀兔子,但不得不为之。
武者之间生死相搏,特别是这些内力修为低的武者,很难做到一招生死,为了胜利或者说为了存活,必然要一点点在对方身上累计伤害,伺机而动一招杀之,或者就继续积累伤害,至死方休。
四肢的皮外伤,再深,除非彻底断了都只是小伤。驱干仅仅皮外或是伤到骨头也不是大碍。这些只要控制不让血流的太多都不致命。
可正因为不致命,这些在武者眼中都不是重点,武者出手,招招要害。即便不是致命的要害,也要极尽所能削弱对手。
驱干深处的各种内脏。
脖子前面的气管,后面的脊椎。
脑袋上则更是全是弱点。
这些孩子残杀些兔子真的不算什么,充其量也就是些较深的皮外伤,血肉翻开,血喷的多点罢了。
连这都不能习惯,真要与人生死相向,先不说和人打着打着受不了血腥味反胃影响发挥,就说凭着一身精湛武艺命中了敌人,能不能狠下心造成有效的伤害都还是未知数。
这般不敢下狠手,真刀真枪的拼只是送死罢了。
当然这般杀了一只兔妖也够了,没必要现在就把他们培养成杀人不眨眼的强大心理。
毕竟只是一群孩子。
这也是最为矛盾的。
没有人希望这些孩子这般早的就沾满血腥,同龄的孩子好多还仅仅是摔一跤都要流些眼泪的时候,却要求他们熟悉血腥。
但没什么好办法,总归是要熟悉的。
不希望他们就此染血,更不希望他们染的是自己的血。
这般残忍的对待,或许从长远看来才是真正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