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向志是个清瘦而高颧骨的男人,他常年紧皱的眉头如今舒展了。
“小林啊,没想到你就是那个声名鹊起的创法学者。”谷向志笑眯眯的,还有些期期艾艾,“你可以早说嘛。都说教学相长,大家一起进步。”
由于这位导师的表情略滑稽,林庭有些想笑,但还是绷住了。旁边的槐丰没绷住,被谷向志瞪了一眼。
“谷老师,我要学的还有很多。目前最希望了解的还是灵阵相关的知识。”
“好,你对灵阵的了解有多少?”
“通过魄气共鸣,能够展开一個干涉灵网的阵势空间,灵阵是在这个基础上,以魄胎为节点,以灵网脉络为连线,搭建起来的一个结构,具有奇妙的效果。”
谷向志点头,“大略是这样没错。魄胎与阵脉是灵阵的两个要素。魄气共鸣能在魄胎之间形成阵脉,改变共鸣频率就能改变阵脉的形态,而阵脉的形态决定了灵阵效果。
“灵阵在古代又被称为神通,除了最简单的增灵阵可以无师自通外,其他诸如封灵阵、禁灵阵、巨灵阵、召灵阵等,都需要下苦功。
“兽将契师无法看到灵网,也就无法直接观察阵脉,因此要学成就更困难。
“通过仪式、观想、服药等手段,引导魄气共鸣,逐步试错。哪怕有前人的经验,也需根据契师自身条件进行调整,对悟性要求很高。
“修行灵阵的最好办法,就是将御兽进化至S级以上。因为它们是天生的灵网专家。”
林庭无奈道:“让御兽来列阵未免太慢了些,往往三年五载才有一点进步。我等不及。在全国级别的赛事里,列阵契师只是门槛,他们中大部分在这一条路上走了很远,我得想办法追上。”
谷向志也是一笑,“人寿短浅,自然只争朝夕。目前学界有两个研究方向,一是降低门槛,二是创新。我的研究方向就是第一个大类,目标是找到一条通用可行的列阵途径。你现在有几枚魄胎了?”
“十一枚。”
“这么多?!”谷向志吓了一跳,“是残星核,还是满月核?”
林庭有些语塞,“算满月核吧。”
“好好好,魄气越强,对灵网的干涉力越足,而魄胎越多,可选择的余地就越多。不如你先试试封灵阵吧,只需三枚魄胎,两条阵脉即可构成。”
所谓封灵阵,通过干涉灵网,扰乱元素,从而达到禁绝施法的目的,仅对列阵境界以下的契师和御兽有效,正因其结构简单,故而是大部分列阵契师所学的第一道神通。
谷向志干脆利落,当即拉着林庭走进灵阵实验室。
他手下的几位研究生都好奇地围观。
“老板,今天要拿师弟开刀啊?”
“废话少说,准备仪式,槐丰,把药、鼎、香、石拿来。”谷向志指挥若定,“林庭,你去蒲团上坐好,维持住合体状态,将脊背显露出来。”
“好。”
林庭解了外套内衬,踢开靴子,一身筋肉颇为瞩目,合体后往蒲团一坐,就好似一尊铅灰的寺庙塑像。
几位师姐凑上前来,嘻嘻哈哈的,“小师弟,这身腱子肉真不赖嘛。”
她们手里捏着毛笔,在林庭的脊背皮肤上描摹仪式图纹。
其余的师兄们布置仪式,将青铜鼎盛满水,炉里点起熏香,在香案上摆放一块镇山石。
槐丰递给林庭一支通神灵药,感慨道:“这药可老贵了,你就喝吧。”
“我会报销的。”林庭立即说道。
“没事,咱们经费足,国家拨款呢。”槐丰眨眨眼。
谷向志取来一张灵阵示意图,给林庭细细讲解,那两条阵脉的形态、走势,林庭觉得眼熟,在唤日部落的那份灵网卷轴上也有相同的构造,他多看两眼便牢记在心。
“理论知识你都掌握了,现在来试试看吧。”
林庭饮下通神灵药,感觉像是喝了一团雾气,随即那雾气在胃部扩散,顺着神经末梢涌入脑海。霎时间一切感官都似蒙尘,只有精神念力格外活跃。
观照髓海,选定三枚魄胎进行共鸣。
阵势展开,周围众人同时一窒,仿佛背负重担一般难受。
“我有点、喘不上气。”先前那位师姐捂着喉咙,努力地深呼吸。
对于这些常年在实验室里度日的书生而言,林庭的魄气有些过于沉重了。
谷向志挥手,“都退出去。”
林庭的脊椎上依次亮起三个明亮光斑,土黄与冰蓝的元素流光交相辉映。
仪式开启,涂抹在后背皮肤上的纹路扭动着,钻入脊椎上的三枚亮斑之中,它们的闪烁频率开始大幅波动,整个阵势开始变得动荡不稳。
“他能行吗?让一个从没有接触过灵阵的契师来尝试,想想就知道是浪费。”一位师兄皱着眉,他对方才的压迫感心有余悸。
“别管行不行,反正老板的态度已经摆出来了。”
“说的也是。”
谷向志透过观察窗凝望着林庭的脊椎,魄胎的闪烁频率像三个哮喘患者,随着时间推移,频闪变得稳定下来,元素流光连成一条线,下抵尾骨,上抵颈椎,整片脊髓都在熠熠生辉。
“哦。貌似成功了。”
“这么快?”
谷向志激动地手指都哆嗦了,一个同时精通创法以及列阵的契师,这种宝贝,居然被我捡到了?!
云小山恩师,您简直是我学术生涯中的太阳啊。
实验室中,林庭睁开眼,在灵网视野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阵脉走势,所以他很快找到正确的共鸣频率。
“谷老师,我还想学习更深奥的灵阵。”
“当然没问题,小林啊,以后你可要常来实验室。想学什么灵阵,都可以。”
谷向志面露微笑,语气温柔到让师兄师姐们毛骨悚然。
“你以前见过老板这副表情吗?”
“没有,太荡漾了,也许他被外星人夺舍了吧。”
……
同样的九月一日,青山一中。
河成梁在讲台上念叨:“你们已经是高三学生了,把玩心收一收,接下来一年要以学业为重……”
川东仁托着腮望向窗外,再收回目光,瞥向一张空桌。桌柜里还放着没有收拾的课本,大概还有一些文具。
下课后,他前往校队,主教练河成栋对他们念叨:“你们已经是高三老生了,今年校队招新,要带一带学弟学妹……好了,就这些,都训练去吧。石珏,川东仁,月小池,百羊秀,梨芳芳,你们留一下。”
河成栋叫他们来到战术室,“今年高三校队缺了一个人,你们商量商量,找个补缺的队友。再过两个月就是省级逐鹿赛了,赶快进行磨合。”
没有人开口。
“怎么都不说话了?省赛里每一支队伍都很强劲,我相信以你们的实力,一定可以有所收获,但不论如何,得凑齐六个人。”
梨芳芳小心翼翼地举手:“能不换人吗?说不定林庭会回来参赛呢。”
“既然已经走出青山了,还回来做什么?”河成栋说,“让他在首都安心学习就行了。”
“但这里有他的朋友。”川东仁闷闷地说,“我也想把这个空位留着。”
月小池不说话,但不代表她不是这么想的。
石珏轻咳一声,林庭已走,群龙无首,是时候由他继承校队大统了。
“我觉得……”
百羊秀方才一直神思不属,她忽然开口打断:“我来带队,就算只有五个人,照样赢下省赛冠军。”
石珏表情麻木,他打不过百羊秀。
主教练既无奈,又欣慰,“好,那就随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