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神都深处。
“你们这个星洲,居然能出现这样的人物。”渺渺语气里带有几分不可思议,她用刚修复的眼球望着穹顶,目光似乎穿过深厚岩层,看到了发生在高空中的战斗。
百羊奇峰与溪如锦各自被一条透明的星脉锁链束缚。
晶莹剔透的星脉内闪烁细腻的光辉,看起来万分美丽,却也万分危险,钻入了他们的躯体,分叉出无数细细的丫杈,如血管一样密布全身,使他们动弹不得。
这手段已经不是三阶兽王契师能够拥有的了。
分明是四阶星兽的独特本领。
百羊奇峰阴着脸不说话,溪如锦倒是一贯很大方地与神主交谈。
“小姑娘,你能看到上面的战斗?不如和我们说说吧。”
渺渺摇头,“太远了,我看不清楚,但我能感觉得到。”
“感觉得到?”
“我麾下星使同出一源,他们手中的魔树伪种都是我手中这一枚真种分化而来。同源魔种之间存在无形的共鸣联系,因此我能感受到他们的情绪。痛苦、慌乱、恐惧,一定是遇到了不可思议的强敌。”
渺渺很有耐心地解释。百羊奇峰和溪如锦都清楚,对方这是拥有绝对力量的自信,才会如此直言不讳。
根本是没把联盟诸王放在眼里。
“可能是大师兄。”溪如锦低声说,“他或许有办法抵抗魔树的扭曲。”
“不,那个人不是你们口中的老天君。而是林庭。”渺渺微笑。
“两年前,我派遣星使去截杀他,传递回来的情绪也是这样恐惧。没想到你们这样小地方居然有人能抵抗魔树。真可惜,我太小瞧了他,否则不至于把这個心头大患留到现在。”
听到孙女婿的名字,百羊奇峰睁开眼。
“你为什么要杀他?就因为他有成王的潜力?对你来说,有魔树在手,要对付兽王也是易如反掌。为何偏偏针对他?”
“因为他挡了我的成王之路。当时这样一个兽将参加兽王争霸赛,其他人根本就是无望。”渺渺的笑容冷却,“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件储存神力的王器,也被他夺走。两条成王路,他全给我堵死了。”
溪如锦惋惜问道:“可他成王后就自然退出争霸赛,你为何还要欺骗那个小孩季拉杨,让他重走象王行?”
“我派去杀他的手下临死前有短暂的后悔。他之所以后悔,自然是因为泄露了消息。我思索良久,不得不做最坏打算,假设林庭知道我要参加兽王争霸赛,那么我的身份已经有暴露的可能,故而我不能参赛。
“挑战觉醒大关的机会只有一次,我必须保证成功,所以只好牺牲季拉杨。他的第一推动是对我的爱,他的御兽理解了这份爱,所以能够和我完美契约。”
渺渺轻轻抚摸手上的指环,这枚指环,是季拉杨凝结的兽王真魄,融入了一枚残缺的魔树真种,它也已经向着更高层级的存在晋升了。
百羊奇峰嘶哑道:“你心里一定已经恨极了,是不是在怨林庭害死了你的小男友?”
“恨?不,没必要骗自己,我不怨你们。是我杀了季拉杨。假如他爱的不是我这样一个恶毒的人,季拉杨不会死。他对得起我倾注的修行资源,也对得起他心中认可的联盟。
“但可惜,莪终究要和你们为敌,无法保全他的名节。每一个未经开采的乐园洲,都是珍贵的矿藏。这么多神国碎片,足够我修补魔种,甚至有望更进一步,成为不朽的神。”
溪如锦摇头叹息:“值得吗?为了达成目的,你舍弃了世上最真诚爱你的人。”
渺渺轻声说:“拥有力量,还有无限的寿命,我可以体验人世间的一切。长生久视,这便是囊括一切存在意义的终极欲望。为此暂时舍弃一些事物又如何?它们终究会回来的。
“我愿意等待宇宙物质的大轮回,在漫长的岁月过后,世界的每一个分子都会回到原处,到时候还会有一个季拉杨,我可以和他结婚生子,直到爱情的火焰熄灭。
“那段岁月只会是我永恒生命里的瞬息,届时,我所有的后悔,也会一同逝去,如叹息的白汽消散在晨雾中。”
她的描述带着几分让人如临深渊的寒意,以人类短暂的生命尺度,根本无法设想她口中那个宇宙物质大轮回需要的岁月有多漫长。
百羊奇峰呸了一声,这老头冷笑道:“自我感动的鬼扯。你这种人只爱自己。”
“但你只能听我鬼扯,因为你弱我强。”渺渺莞尔一笑,“人类文明的一切都只是鬼扯,只不过有些谎言大家都相信,于是就成为了真相。你觉得我说的话很可笑,但别人可不这么认为。”
教堂里聚集的魔契师们跪在地上大礼朝拜,口中发出真诚赞美。
“神主慈悲,赐我永生。”
就在此时——
轰!
轰!轰!
头顶传来剧烈的爆炸,有什么东西在快速接近。
“来了。”渺渺抬起头,高耸的教堂穹顶突然溃塌,伴随着大量坠落的土石,一道高大雄奇的身影破顶而下,骤然悬停在地面。
尘烟缭绕,丝丝缕缕地沉降,显露出那一身斑驳血痕的象契师。
“小林!”溪如锦脱口而出,“快走,她已经晋升四阶了!”
林庭环顾四周,这里是一处礼拜教堂,供奉着一团扭曲的藤球,那就是伪魔树。
神主渺渺站在台上,身旁是被星脉锁链困住的百羊奇峰与溪如锦。而在此处,还有许多魔契师以及被俘虏的战团将士。
“真热闹。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他没有什么废话,当先一拳打向神主渺渺。
北斗奇经召灵阵,开!
帝江的虚影浮现在林庭身后,随着他一拳打出,巨象低头冲锋,将50万钧魄力积蓄在身上。
风——萦绕在六支象牙上的拳风,在咆哮!化作六道尖锐旋转的气旋龙卷风,排山倒海一样横压而来。
仅仅是散逸的气流,就已经把教堂里的众人吹得七倒八歪,面皮在强风中狂抖,扭曲出一个个怪异表情。
这样的一拳,纵使前方是一座山也轻易打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