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布满阴云,空气中的闷热令人心烦意乱。
一如克洛维斯现在的心情一般。
如果身后没有传来一阵又一阵的轰鸣爆破声,道路两侧不断闪过的田园美景,正适合他停下来怡然自得的来一次郊外写生。
然而……
原本宽敞华贵的座驾礼车,如今表面已是坑坑洼洼,布满了弹痕。
若非是防弹加固车型,恐怕也支撑不到现在。
“请殿下放心,亲卫队必然能再支撑一段时间,只要等到卡莱尔卿抵达,那些可恶的……”
“啧,你是说那个拒绝了我的邀请超过十次的朗基努斯之枪吗?”
坐在克洛维斯身侧的巴特列将军,顿时汗如雨下,黝黑的面上居然也能看出几分苍白。
这个时候就连他自己也没什么信心了。
圆桌骑士与普通的帝国军人不同,他们是直属于皇帝的近臣,别说是他一介将军,就连皇子皇女,也没有足够的权限去指使他们行动。
更不用提……这位帝国之枪与克洛维斯殿下之间……
“就算是卡莱尔卿未能及时赶到,我军部队也能——”
“轰——!!”
一台第五世代knightmare【桑德兰】,只剩了一半的上半身,翻滚着越过了礼车,重重的砸在了道路中央,然后化作一团火球滚到了道边的野地之中。
礼车歪歪扭扭躲过了道中的大坑,还未等车内之人调整好坐姿,巴特列通讯器中便响起了亲卫队成员的紧急报告。
“将军阁下,是四圣剑!!!日本解放战线的王牌!!”
“德普兰小队请求支援!!”
“滋滋……”
听着通讯器中传来的声音,克洛维斯用手捂着额头,双眼布满血丝。
“究竟是谁……此次出行不是保密的吗?巴特列?”
如果说在十一区,反抗军游击队只能算是癣疥之疾,那么日本解放战线,则是正面对抗着布里塔尼亚统治日本的大型反抗组织。
他们是由前日本政府的军人所组成,不管是行动还是战斗能力,都不是反抗军能比拟的。
四圣剑,则是他们之中最为出色的四人所组成的机甲战斗小队。
如果连他们都出动了,那么克洛维斯的这次出行,必然是有人从中透露了消息。
有内鬼。
“凪沙!省悟!你们两个那边怎么样了?”
有着黑色涂装,与桑德兰有着八成相似的机甲中传来了通讯。
朝比奈省悟,身为四圣剑之一的年轻男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透过仪器仔细的检索着周围。
“是诱饵。”
“我这边也没发现目标人物。”
通讯器中传来了女子的声线。
“那么看样子就在崚河桑那边了,追过去!”
“是!”
仙波崚河,作为四圣剑中年龄最大的老牌军人,听到通讯器中的动静后,便将坐标发送,望着前方不远处还在疾行的礼车,一直悬着的心也放下了不少。
“看样子情报没有出错,真没想到,居然能抓到这样一条大鱼。”
那可是布里塔尼亚皇帝老儿的第三子,十一区的总督,只要将他拿下,那么日本目前的局势,恐怕将会重新洗牌。
日本解放战线在那些选择观望的家族财团之间,将会有新的话语权。
一旦有了更多的资源,那么解放二字,将不再是一句空话。
只要将克洛维斯……嗯?
崚河转过头,几乎已经报废了的桑德兰,在地面上用仅剩的一只手臂,牢牢的抓紧了他机甲的腿部驱动。
“嘭——”
机甲的来复枪喷射出火焰,却给仙波崚河的心头带去浓重的阴影。
这样的行动,带来的结局究竟如何,连他也无法预料。
“该死该死该死!再开快点!!”
巴特列疯狂拍打着驾驶的后椅,亲卫队的全军覆没让他几乎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一旦克洛维斯殿下落入了对方手中,那么自己这个亲卫将军兼参谋首长难辞其咎,能不能活命暂且两说。
自己的家族……没落已是必然结局。
可如果……
牙关紧咬,巴特列似是想到了什么,快速将自己的衣服脱下,转头看向了克洛维斯。
“殿下。”
克洛维斯直直的盯着巴特列,什么也没说,沉默着将自己的礼服脱了下来。
————
“嗯?”
前方不远处的礼车突然车门大开,一个身形臃肿,穿着洁白礼服的家伙从中窜了出来,砸落在地后,翻滚着躺进了道边的田野之中。
嗤笑一声,朝着那个身影扫了几枪后,仙波崚河猛地加足了马力,就算是想拖延时间,这种把戏也太过于拙劣了。
发动机的嗡鸣从头顶掠过,半趴在草地当中的臃肿身影一动不动,任由身下血流成河。
尽管礼车是特制型号,但其速度终归是无法与人形自走骑相提并论。
只不过短短一两分钟的时间,仙波崚河就已经与礼车并驾齐驱,并将枪口对准了车窗。
“冥顽不灵。”
等了一会儿没见车辆减速,仙波崚河一梭子子弹直接扫在了车辆前方的道路上。
一个活着的皇子比一个死掉的皇子更有用。
当礼车冒烟打着转漂移了数十米之后停下,仙波崚河这才不紧不慢的跟上,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是希望用更加温和的手段的。
“出来吧,眼下已是这种局面,还是多为自己思考一下如何,克洛维斯三皇子殿下?”
“咔嚓——”
车门被拉开,当苦着一张脸的巴特列,带着别扭的笑容从车上走下时,仙波崚河沉默了。
“二选一,看样子是你选错了呢。”
“真是遗憾……因为你们自作聪明的举动,恐怕我们只能带着克洛维斯的尸体回去了。”
从通讯器中传来的声音刚落,巴特列顿时双目通红。
“你们……你们怎么敢!!!”
说完,巴特列便朝着道路相反的方向跑去,仙波崚河叹了口气,将坐标发送队伍后,不紧不慢的跟了上去。
待到周围再无声息,礼车驾驶位的门被推开。
身穿着司机制服的克洛维斯,望着道路的尽头,一瘸一拐的走进了野地之中,很快便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