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磺胺在徐天华手中，那有于建柏这个警察厅里科长的面子，再出点血应该就能搞定了。

可特务处不一样，人家是凌驾在警察厅之上的特务单位，青柏同志也只是个科长，人家完全可以不给面子。

先试着探探口风吧。

高奇文说道：“一半就一半吧，这回算是我们栽了，我联系地委的同志，看看能不能再筹集一笔钱，去年冬天封锁太严，过冬前物资不好运进去，根据地不少同志都得了冻疮，我们要尽快运一批物资进去。”

这也是为什么交通线上的同志想要冒险将磺胺藏在车上过关卡的原因。

从徐天华手里省下来的钱，完全可以买十来人用的棉絮、买不少的粮食。

这些东西送到根据地可都是救命的物资！

“那我先和王云才那边联系，等有了结果再通知你。”于建柏把手中晶莹的米粒丢回木盒：“就帮我盛这种米吧，把刚才那两個客人要买的都算上，算是我赔给你的。”

“得嘞，您稍等。”高奇文熟练地取过袋子和秤，装了足够的份量交给于建柏：“欢迎您下次再来。”

……

和王云才会过面之后，顾子安就驾车去了南京的商业区，先是给师母挑了一套产自法国的高档香水，然后又到钟表店里买了一只万国去年新问世的一只“飞行员专用”表。

整只表采用了黑色表盘和世界先进的发光数字与指针，整只表的内芯还是具有防磁功能的，算是现在腕表中比较高档的一款。

特训班里韦西等一众教官们的礼物，也是顾子安精挑细选出来的。

安排好这些后，顾子安到南京车站买好了后天的车票。

一天后，鸿云茶楼。

“老王，顾长官到底什么时候来啊？”于建柏热络地和王云才搭着话。

“长官的事情我哪知道啊，耐心等等呗。”王云才抿了口茶杯中的茶水，不满道“这么大的事情你那个亲戚都不来？”

于建柏赔笑道：“我那个远房堂哥好面子，发生了这事也不和我说，就自己忙乱，结果这寒冬腊月一折腾，就给病倒了。”

“他之前还坚持说要来呢，是我没让他来的，毕竟他出点事没啥，就是万一传染了老王你和顾长官就不好了。”

由于青柏同志这条线只有高奇文知道，为了避免青柏同志暴露的危险，最后才决定不让负责沪京线的同志前来，谎称堂哥病倒了。

“一会还要老王你在顾长官面前多美言几句，毕竟你在顾长官那里有面子。”

“我可是听说顾长官是极为信任你，你也帮着顾长官破获了好些日谍的案子，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能有机会抓日谍，不像我们厅里面，每天就是游出来逛进去的，闲的慌。”

王云才嘴角微翘，手掌向下虚按了按，说道：“你们言之太过了，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顾长官没有那么严厉，等一会要是问起来帮你说几句话就是了。”

“不管怎么说，这回真是麻烦老王你了，等事后之后找个时间，我请你喝酒。”于建柏举起茶杯：“我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王云才见于建柏举起来茶杯，也跟着端了起来。

毕竟于建柏也是警察厅里的科长，大小有点权力，而且和领导离得近总归是有优势的。

“客气了，老于。”

就在两人说话间，雅间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正是顾子安。

见到顾子安进门，王云才立刻起身给于建柏介绍道：“这就是特务处的顾长官了。”

“顾长官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饶是于建柏在打听的时候听说过这位顾长官的年纪不大，但现在看到跟青年学生差不多年纪的顾子安，他还是略有惊讶。

“是于警官吧？坐吧。”顾子安环视一周，率先坐下：“磺胺的货主没有来吗？”

听得顾子安这么说，于建柏虽有准备，但也是心头一紧。

他倒是并不太担心顾子安为之生气，而是担心货主不到场的情况让面前的特务心生别的疑窦。

“顾长官，老于他堂兄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起不来，也怕来这感染了您，所以今天就委派老于一人来了。”

“是，我刚才还和老王说呢，这事办的不妥当，还望长官见谅。”于建柏赔笑道。

“无妨，反正我们今天也只是交割一下货物，坐下说吧。”顾子安不在意地说道。

闻言，王云才和于建柏也跟着坐了下来。

顾子安的这副态度让于建柏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这一关算是混过去了。

王云才立刻拎起茶壶给顾子安倒满一杯茶水。

“那我们谈生意上的事吧。”顾子安抿了口茶水，说道。

“没问题。”

“你们是准备拿钱来换，还是直接把磺胺扣出去？”

拿钱来换就是指于建柏拿出三成磺胺的钱来，然后顾子安将徐天华那里查抄来的一整箱磺胺全部交还。

至于扣磺胺则更简单了，就是顾子安扣下三成磺胺的量，剩下的就由于建柏领回去就成。

这两种方式听起来好像没区别，但其中有个磺胺的问题。

即便现在顾家每个月都会从大洋彼岸运两趟磺胺回来，可庞大的市场毕竟摆在了这里，所以市面上的磺胺还是有数的。

现在的情况是，有了钱不一定能买到磺胺，但有磺胺是一定能换到钱的。

“我们想要出两成的钱，拿一部分货回来。”于建柏开口说道。

这批磺胺里的七八成都是计划要送往根据地的。

毕竟粮食可以将就，布匹可以将就，但救命的药是将就不了的。

“可以。”顾子安也没问什么，直接拍板道。

由于来茶楼之前，双方就已经是在交换条件上达成了一致，所以也没怎么啰嗦，就进入到了看货的环节。

很快，放在顾子安车上的一箱磺胺就被王云才指挥着鸿运茶楼的伙计抬了上来。

于建柏清点了一遍后，将十分之一的磺胺药拿出来放在了桌面上，而后又将一张银行存单放在桌上。

“顾长官，没事的话，那我就先走了。”于建柏点过磺胺后，起身道。

面对这个颇有能力的特务，于建柏也不敢大意，既然磺胺已经拿了回来，就想着赶快离开。

“于警官慢走，不过我得提醒于警官一句，磺胺毕竟还是受管制的药物，可不能有资敌行为。”顾子安带着笑容意味深长的瞥了于建柏一眼。

于建柏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则是不露痕迹：“顾长官提醒的是，我让堂兄卖的时候多注意着点，一定好好分辨买家的身份，不给长官们添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