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陕北给我们发来的电报。”
李默把手中的一张纸条交给高奇文,至于真正的电报纸早就被他烧毁了。
“陕北也赞同了我们的想法,认为这位东风同志应该是还没有被记录在案进步分子。”李默趁着高奇文读电报的时间复述着。
“所以陕北要求我们要努力把这位同志吸纳进组织来,我们不能让这样一位好同志一直流离在外,同样我们组织也需要东风同志的帮助。”
高奇文点点头,从这一次的资金以及磺胺提供来说,足见这位东风同志绝对是在果党政府中有着不一般地位的人,这样的同志对于组织的帮助无疑是巨大的。
不说别的,就那些效果极佳、在黑市上几乎炒到了天价的针剂状磺胺几乎全部被果党军方和果党控制下的医院垄断,就算有流落出来的可能,那也只会是一支两支而已,绝无可能像东风同志一样一次性提供十支。
“由于现在东风同志只知道你的身份,所以陕北方面指示让你去逐渐接触东风同志,刚好东风同志也为我们提供了物资,这算是你的老本行了。”李默笑道。
高奇文也笑了笑,自从来到南京以来,他就负责着将南京地下组织筹集出来的资金转化为物资并运往根据地的事情,他也常常负责吸纳一些暗中支援陕北的资金,所以这次陕北指示让他去接触东风同志倒也是他一直在做的工作。
“但是农夫同志也让我提醒你,一定要注意自身的安全,现在根据地相当一部分的物资任务都落在了你身上,同时还有把东风同志接回组织怀抱的任务,所以你一定要小心。”李默正色道。
“我明白,我会小心的。”
“好,那我们接下来聊聊这批物资送到根据地的问题。”李默从高奇文的手中接过纸条,凑在煤油灯下点燃。
高奇文说道:“在联络静默的这段时间里我已经买到了足够的粮食和一些物资,比我们预想的数量要多。也多亏东风同志送来的那些英镑,现在的法币可没半年前那么管用了。”
对于高奇文的吐槽,李默只是笑了笑:“关于出城的线路你是怎么想的呢?”
“走南城。”高奇文沉思片刻,肯定地说道。
“南城?”李默眉头挑了挑。
“你是想要试探试探南城警局里的态度?”
首都警察厅对于这种大批量的粮食、物资运送还是很关注的,毕竟这些东西还是相当敏感的。
以往从南京到根据地,走的并不是南城警察局的关卡,所以这次高奇文提出走南城的想法后,李默很快就想到了他的意图。
“是。”高奇文说道:“我对青柏同志的能力是很有信心的,对于东风同志顺着青柏同志找到我这件事,我总觉得绕不开青柏出面赎出这批磺胺的事。”
“你觉得东风同志就在南城警察局里?”李默想了想,也点点头:“也不是没有道理,毕竟青柏同志这段时间也就做了这一件事情……有把握吗?”
高奇文也知道李默担忧的主要还是物资万一被南城警局扣下的可能,于是笃定地说道:“就是被扣下了,我们最多也就是出些钱把东西赎出来,起码现在咱们不差钱。”
李默也被高奇文的幽默逗乐了:“你这可是地主思想,要不得的。”
“哈哈哈。”
两人相视一眼,笑出了声,东风的出现终于是吹开了盖在南京地委头上的那片阴霾乌云。
……
南京车站,
顾子安拍了拍凌群的肩膀:“我这次去杭州很快回来,你守好家,要是你那些湖南同乡有信了你就先应下。”
“全应下?”凌群一愣:“我联系的人比您给我的名额多不少啊。”
“没事,多三个两个的,到时候我和科长说说就行,咱们组本来就不是满编,多两個人有什么。”顾子安不在意地说道。
看到组长这有些毫不在意的样子,凌群也是当即应了下来。
呜~
随着嘹亮的汽笛声响起,停滞着的火车缓缓发动,驶向了东方。
虽说南京到杭州的距离不长,但由于需要在上海换乘的原因,顾子安硬是花了多几个小时才到了杭州站。
其实这么算下来坐火车可能和坐汽车的时间差不多,甚至汽车可能快一些,但乘汽车委实是太折磨人了,所以顾子安还是老老实实地选择了火车。
列车到站,来接站的也是顾子安的熟人,杭州特训班的教官韦西。
看到顾子安的身影,韦西那张黑黢黢的扑克脸上总算是扯起了一个笑容。
“韦教官,几月不见风采依旧啊。”
“你小子都当上组长了还是油腔滑调的样。”韦西看到顾子安孤身一人也是有些诧异:“你一个大组长出任务都不带个手下?”
顾子安无奈地笑道:“这不是我的兵都在你这,到现在我还是光杆司令呢。”
“走吧,余副主任早就等着你了。”
车子很快就到了杭州特训班,将提箱中早就准备着给教官们的礼物转交给了韦西,顾子安径直走向了那处在培训时经常来过的办公室。
“你小子可算来了,等你一天了都。”看到顾子安,余乐幸笑着说道。
“那是学生怠慢了,让老师等这么久。”
“油嘴滑舌。”
虽然嘴上不客气,但余乐幸脸上的笑容却是很明显的。
“老师,这是给你买的手表,我知道你喜欢这种罗马表,特意给你买了一块。”顾子安一边说着,一边从提箱里取出那块万国表放在余乐幸的办公桌上。
“还有给师母买的法国香水,说是很受追捧的一款。”
“你师母那里你自己去献殷勤。”余乐幸把放在桌上的手表拿起来比划了比划,这才将手腕上那只表面已经有些模糊的手表换了下来。
“走吧,你师母知道你要回来,特意准备了一桌子菜。”
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余乐幸家的方向走去。
由于特训班工作的特殊性,所以处座要求所有特训班成员,包括教官在内没有特殊情况不得离开特训班,就算是真有特殊情况,也得全权负责的余乐幸签字同意才行。
所以其实余乐幸的家也就是在特训班边上,并不算远。
来到余乐幸家,师母沈景辉早就准备好了一桌子菜,而且顾子安能看出来这是沈景辉特意为照顾顾子安准备的本帮菜,毕竟这两口子都是湖南人,这一桌子菜里却连点显眼的红色都看不到。
“子安来了,快坐下,莪去给你们取酒。”师母沈景辉热情地招呼着。
“您别忙活了,我去取吧,您看看这个。”顾子安将几瓶香水放在了桌面上。
“你买的香水?”沈景辉眼神里有些惊喜,毕竟这东西对女人的杀伤力确实不小。
顾子安笑着看了余乐幸一眼,道:“是老师托我在南京给您买的。”
“我才不信呢,他能惦记着这种事。”沈景辉也不矫情,收下了香水:“子安要是有什么事求你,你可得答应了,你徒弟这么些可没几个懂得给我带礼物的。”
“你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趁着沈景辉将几瓶香水放起的时候,余乐幸笑骂道:“提前连你师母都买通了,我要是不应你,这晚上指不定得睡在哪。”
顾子安嘿嘿笑道:“确实是有事想要请教老师。”
“先吃饭,吃完饭再说。”
一顿饭算是宾主尽欢,等到饭后,沈景辉给师徒两沏了一壶茶送到了书房,便把门关上退了出去。
“看来你去南京算是去对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跳了两级,还当上了总部的组长,听说还拿了个云麾勋章?”
“运气比较好吧。”
顾子安简单地把南京发生的事情含糊地复述了一遍,其中的一些关节问题自然没有多说。
因为特务处的很多任务都是要遵守保密条例的,所谓父母妻儿皆不可言,就是这个意思。
余乐幸当然知道这条规定,一些问题上也没有深究。
“所以现在一整个四组的人员都是由你来定了?”余乐幸听到新组建的四组成员都由顾子安安排的时候也是愣了下。
“应该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想要老师帮我从咱们特训班里选些能人。”
“你小子,这回的权力可不小。”余乐幸暗暗咋舌。
为了栽培顾子安,处座这可算是下了血本了。
人事权可是绝对的重要权力。
因为其可以从根本上保证队伍的纯洁性,现在国府对各路军阀的渗透就是从人事权入手的。
先换几个营连长,然后再进一步是团长、旅长。
等到军官大半被换成黄埔出身后,指挥不了部队的军阀还能叫军阀吗?
所以戴春风肯将一整个行动组的人事权交给顾子安,这算是绝对的信任了。
余乐幸起身来到电话前,拨通了一个电话,没多久就有人把一本花名册送到了家里。
“这是这期学员的名单和成绩,你自己先选一选吧。”
顾子安嘿嘿一笑,毫不客气地接过了花名册就翻看了起来,很快一个个名字就被他用纸笔记了下来,到最后竟然还比严休答应他的三十个名额多了几个,好一通纠结过后才定了下来。
“就这些,老师您看怎么样?”
余乐幸接过写着三十个名字的纸张,刚看了几眼就笑出了声:“你这家伙可是把特训班里几个拔尖的苗子都要选了去啊,等到北平站、天津站他们来的时候可得把我好一通骂。”
顾子安笑了笑:“哪能啊,咱们特务处最讲精诚团结了,我想他们会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