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过的很快,香港警务处在奔波了多日无果后只好开放口岸,只不过检查力度相较于以前严密了许多。
而在港督郝德杰爵士公开接受采访说这件案件一定会追查到底的时候,顾子安一行已经登上了返回福州的邮轮。
“组长。”回程的路上,柯鸿才找到了正倚在甲板的护栏上赏景的顾子安。
“别那么紧绷。”顾子安头也没回:“一个优秀的特工必须让所有人都觉得你并不是特工。”
“是。”
“有什么事?”
“组长,我想要和您请个假。”柯鸿才想了想,说。
“回去看看家里人?”
柯鸿才摇了摇头:“我准备去福州调查一家公司。”
“中平崇乘船到港的那家船运公司?”
虽然诧异顾子安为什么这么快就明白过来,但柯鸿才也是老老实实地点头:“就是那家公司,中平崇一個身有残疾的大人物却敢坐那艘船,那肯定是心里有底气,不然就是他那些保镖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我觉得那家船运公司里肯定有能让中平崇放心的人,我就想顺着这条线索查一查。”
顾子安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家伙敏锐的嗅觉,能在犯错误之后不沉溺于难过中,而是快速找到破局点,这足见柯鸿才的能力。
“准你的假,叫上你那个搭档一起去吧,你们俩要是找到线索了我帮你们请功。”顾子安大手一挥,安排道。
“是!”听到顾子安同意了,柯鸿才高兴地应道。
“等等。”顾子安叫住了马上要离开的柯鸿才。
“这些钱你拿着。”顾子安将一叠英镑放在柯鸿才的口袋里,按住了他的手:“你们刚从特训班里出来,身上没带多少钱,这就算是活动经费了,把那家船运公司查清楚再回南京。”
“明白。”
已经来回走过了不知多少次的邮轮平安地抵达福州,告别了顾子安带领的大部队,柯鸿才带着他的搭档直接奔向了岭南船运公司。
经过几日的颠簸,顾子安总算带着剩下的八名队员赶回了南京。
“你们先找地方休息,给你们明天一天的假期休整,后天早上准时到位。”
解散了八名队员后,顾子安的屁股还没坐稳,凌群就敲响了门。
“进来吧。”
“组长你可回来了。”凌群将两把手枪放在桌面上:“我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你回来啊,咱们四组一大堆事等着你回来决断呢。”
“都什么事,一块说了吧,等处理完我也得回去休息休息。”
十几天的奔波下来,顾子安也感觉到身体上的疲惫,这坎坷的路途确实是消耗精力啊。
“主要还是咱们四组队员的问题。”凌群精炼了精炼语言,说道:“现在和咱们估计的人数有了不少出入……”
“人不够?”顾子安微微蹙眉。
要是人不够的话,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太多来源复杂的人员进来,一定会导致保密性直线下降。
人员的大规模扩张,就是一把双刃剑。
太多身份模糊、派系不清的人涌进来,就一定会导致信息保密程度的下降。
后期特务处出现的一些泄密问题,就和抗战爆发后人员大规模的扩张有着相当关系。
不过那也是迫于形势的无奈选择,抗战开始后军统的人员出现大规模的伤亡,只能通过不断补充新人进来,以保证各地各站的框架完整,保证战斗力。
总的来说这是一种迫于当时情况的无奈选择,算是有利有弊吧。
不过现在顾子安这个新建行动组倒是用不着考虑这么多事情,所以即便是人手不够,也可以先不着急,等把框架建起来之后,再行寻机填充人员。
“这事我知道了……”
“组长,不是人不够……是人多出来了。”凌群挠了挠脑袋,讪讪道。
说着,他将一张名单从口袋中取出,递给了顾子安。
顾子安面色古怪地展开纸张,看到一长串的名字。
“你的湖南同乡现在到南京的有多少人?”顾子安扫了一眼就索性不看了,直接问起了凌群。
“现在到南京的有七十五个,还有三个没到南京,但是已经给了我确切的消息。”
“多少?”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可听到实际数字的顾子安还是一脸诧异地看向凌群。
“七十五人,这还不算没来那三个。”凌群老实地回道。
“怎么会多这么多?”
顾子安这回一下子有些抓瞎,他倒是想过多个五个八个的,应该没什么问题,可这一口气多出来小二十多人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算上他从杭州带回来的三十多人,行动四组的规模直接就突破了当初严休设想的九十多。
这其中最多的就是凌群的湖南同乡。
顾子安原本心想着军中之人一向都对特务处有所厌恶,有可能来人不会多,所以离京的时候才嘱咐凌群有了确切消息的一同答应下来,却没想到竟然一口气来了这么多人。
“他们都是年纪比较轻的,现在在军中不太得意的,想要搏些功名。不像一些有了家室的,就不愿意来咱们这里。”凌群解释道。
顾子安点点头,湖南的确是能人辈出,可自从程将军手下的第六军被遣散后,现在党内的湖南大佬难掌军权,只是挂着些虚名,自然难以提拔这些刚刚投身军伍的小同乡了。
“组长,要不我让他们回去一些?”凌群也注意到顾子安难办的脸色,提议道。
他也确实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同乡前来投奔,但碍于顾子安离京时说的话,所以就先把人留在了南京。
“不用了,这个人数三个小队的框架刚好能起来,我去找科长商量商量,反正咱们四组迟早也是要满编的,人的问题咱们都已经解决了,开饷和配枪的事应该难不住科长。”顾子安估量了估量,说道。
回京之后还得向上级汇报一下才好。
“另外的事呢?”
凌群立刻回道:“还有就是队长的任命,然后什么时间让他们来四组报道?”
“队长的任命等到报道的那天我会宣布,至于报道时间……就定在后天,你顺便通知一下已经到南京的特训班学员,后天准时到位。”
“是!”
凌群敬了个礼,随后走出了办公室去通知队员们。顾子安则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没想到阴差阳错地整出了三个小队,不过也倒不是坏处,兵强马壮才能大展拳脚啊。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总共只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顾子安哼着调调,走向了严休的办公室。
……
南京,高氏米铺。
“这段时间东风同志和你有过联系吗?”李默看向对面的高奇文。
高奇文摇了摇头:“没有联系。”
“不过也算是好消息,起码能证明东风同志并不是敌人设下的圈套。”李默说道:“对了,你的那次试探成了吗?”
“没有,南城警局那边倒是没有像徐天华那么贪婪,但也没对我们特殊关照,照例收够了过关费检查了好一通才放行。要不是有青柏同志的名头,说不准那批磺胺都得被扣下来。”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和东风同志的联系就先保持这种状态,等到东风同志和我们的信任感加深之后,再由你提出见面的请求吧。”李默想了想,说道。
“还有一件事,最近根据地急需一批治伤寒的药品,这段时间天气变幻莫测,根据地不少同志都患上风寒,你要尽快采集一些送往根据地。”
“没问题,伤寒药好说,南京大小的药铺医院都可以买到,我们现在资金充足,我会安排人分批到一些药铺去采购的。”
有了东风同志那笔资金的帮助,现在南京地委的大管家高奇文也有了相当的底气。
“好,最近就是这些事情,回去的路上一定小心。”李默提醒道。
虽然果党五届三中全会已过,在全会上提出了两党合作抗日的主张,但实际上果党的特务机关还是在不断地搜捕红党人,只不过是以抢劫、谋杀等罪名搜捕,不像往常那样明目张胆而已。
所以他们南京地委的工作还是得在暗地里进行,同时对敌人的警惕也不能丢失。
“好,那我就先走了。”高奇文认真地点头道。
说罢,他戴上一顶帽子,又拍了拍刚刚夹着香烟的手臂,将那股烟味拍散许多,这才走出了李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