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多年视频,朱敦汉一眼就瞥出了这群人的把戏。
后世毒贩们谷道藏毒可不要太多,如今藏点金币银币简直不要太容易。
他曾经看过,道光年间的库丁甚至可以直接塞千两为单位的金元宝,其中的痛苦与之相比,简直是小儿科。
历史上,江西的官银分量足,最为润滑,最适合藏银,江西官场意外得了好处,年底报账时少了许多阻碍。
不过,朱敦汉也是没想到,他们竟然那么能藏,人均四十枚金币,这是何等的卧槽。
垒在一起,可是近二十厘米长阿!
想到这,他就感觉菊花一紧。
“殿下,接下来怎么处置?”
曾国藩这时候也不得不对舒王刮目相看,谁能想到排泄的地方能藏东西?
“他们说只偷一次,你就信了?”
朱敦汉冷笑道:“这几百万,他们这些人吞不下,容易撑死。”
“户部必然有人涉及其中。”
“曾尚书,你敢继续调查吗?”
面对舒王的质问,曾国藩犹豫了。
如果说盗银案只是掀开伤疤,那牵连下去那是断臂挖心!
“殿下,您为何要追查到底?”
“我?”朱敦汉微微一笑,指着这一箱带着诡异味道的金圆:
“如果对外,那就是我朱老二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硕鼠偷走朱家的东西,义愤填膺!”
“但实际上。”朱敦汉降低声调,意味深长道:
“这一个多月以来,都说我浪子回头,改头换面,但大家伙却依旧停留在往日,心底里还是不变。”
“我就要通过这次告诉大家,舒王变了,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看。”
“如果他们不改,老子就扇他们两耳光。”
不待曾国藩惊讶,他就径直离去:“把这些人都看住了,我要去见皇上,这件事必须追查到底。”
曾国藩呆愣在原地,怔怔出神。
远处的阎敬铭见舒王走了,这才过来:“大司农,怎么了?”
“舒王真的变了!”曾国藩扭过头,一字一句道。
“哦?变得如何?”阎敬铭随口道。
“有一股英雄气。”
曾国藩低声道:“近几十年来,我很少看到。”
阎敬铭敛起笑容,面色严肃。
这句话初看平平无奇,实际上大有深意。
曾国藩历经宣仁、正隆两朝,正隆皇帝平定安西张格尔之乱,贵州蛮乱,湖南民乱,被誉为小世祖。
而他竟然说舒王比正隆皇帝还强,这太让人不可置信了。
“何来?”阎敬铭低声问道。
“舒王准备顺藤摸瓜,给户部来一个大清扫,蛀虫硕鼠全部赶走。”
曾国藩叹道:“舒王不过十九,不怕得罪首辅,这等气魄,你见过谁有?”
阎敬铭惊呼:“他,他不是在争储吗?”
旋即,阎敬铭面露敬佩之色。
而这边,朱敦汉根本就不需要预约,直接凭着帅脸来到了乾清宫。
宣仁皇帝近几年疾病缠身,群臣见的不多,此时在宫殿之中陪伴的乃是大公主——永昌公主。
她是宣仁皇帝唯二成年的公主,今年二十有三,相貌姣好,性格活泼,嫁给了昌国公府的继承人曾惕守,隔三差五的进宫尽孝。
前身就爱逗猫耍狗,小时候与她关系很好,只是这两年前身天天逛青楼,不务正业,倒是见面少了,但关系还不错。
“小二,你来了!”永昌公主微微颔首,淑女气质十足,完全没了小时候的男孩气。
“叫舅舅!”她拍了拍身边玩耍的三岁的小男孩。
“舅舅!”小孩乖巧地叫了声,就又自顾自地玩起了积木。
这套玩具是长城积木,是穿越者世祖皇帝专门做给太子和皇子们启智的,如今只能由外孙来玩耍了。
“伯父!”朱敦汉微微躬身,礼态十足。
“小二,你小子倒真是变了!”永昌公主摇摇头,看着稀奇道:“知道规矩了。”
“大姐,人总是会懂事的。”朱敦汉言简意赅。
“怎么?”宣仁皇帝打破了姐弟二人的谈话,没好气道:“不是让你查案去了吗,这才几天功夫就好了?”
“好了!”朱敦汉如实道,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侄儿出马,一个顶俩,刚查出来,就立马向您来讨功了。”
“什么?”宣仁皇帝一惊:“这才几天,你就查出来了?户部可是查了一两个月了。”
“伯父,旁观者清,侄儿轻而易举就拿下了。”
说着,他就讲解了过程,尤其是谷道藏银更是不敢忽视。
刚说完,他才注意到一旁的永昌公主:“大姐,你——”
“我什么?”永昌公主不屑道:“你们男人那点心思我不知道?多少人在外宅养了兔儿爷,好好的正道不走,就喜欢偏门。”
说着,她站起身,扭着腰道:“父皇,您和二弟谈事吧,我跟晟儿去御花园逛逛。”
“这事,听着就恶心了!”
朱敦汉面色如常,心里打起了鼓,
仔细搜寻记忆,让他松了口气,前身对于女人还没厌烦,还没有走旱道的习惯。
宣仁皇帝忽然神情严肃起来,直直地盯着他:
“如今皇室近支凋零,不然夏王与你父早就之藩了,就怕出意外,你小子最要紧的就是生儿子,别玩那有的没的。”
“侄儿知道了!”朱敦汉能怎么办,只能应下,然后讲起自己的决定清查户部的主意。
“适可而止吧!”宣仁皇帝翻了个身,面色犹豫:“如今是多事之秋,朝廷还不能乱。”
这可是我打响名声的第一枪,怎么可能停下?
朱敦汉看着宣仁皇帝,心中思量起话术来:“伯父,在大明或许会缺钱,缺将,但唯独不缺当官的,户部随时能递补上来。”
“而且,您想,仅仅是金仓三年就是三百万,粮仓呢?几十年来户部得贪去几千万块呀!”
“造船造炮的的钱不就有了?”
见到宣仁皇帝意动,朱敦汉再接再厉:“侄儿前儿见了杜首辅,他并无反对之意,林阁老一向标榜革新,想必也不敢反对。”
说着,他凑上前,低声说着模魔鬼的语言:“侄儿查抄出来了后的脏款,会瞒着文官,先送一半入内帑。”
“敦汉呀!”听到这,宣仁皇帝精神气顿时足了,声音也洪亮了:
“你说的对,这是病,必须得治,刮骨疗毒嘛,这是必须的过程。”
“不要怕压力,尽力去做!”
说着,他目光炯炯,眼眸之中仿佛藏着一个个金币。
“侄儿知道了!”朱敦汉松了口气。
“伯父,到时候涉及钱财太多,肯定有人不乐意,可能会求到您这边。”
“朕不会让出落袋的钱。”宣仁皇帝肯定以及决定道。
“您到时候委婉的说,这是内阁决定的事,不好太干涉……”
宣仁皇帝眼前一亮,甩锅是真不错。
事情说完,朱敦汉正欲告退,忽然宣仁皇帝说道:
“近些时期,市井流言不断,你不要放在心上。”
“如今我身体不行咯,准备让夏王去巡查密云水库,为朝廷出出力,你觉得如何?”
朱敦汉想努力挤出笑容,但却怎么也做不到,只能放弃。
他低头道:“皇叔再适合不过了。”
“咱们皇家子嗣单薄,你们要多亲近才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