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魏源暗自疑惑。
那晚女修来过之后,他就打听过。
宝瓶道宗外门弟子来源复杂,有治下各中小宗门、家族中人,有各仙城、坊市里的散修,也有直接从凡俗中招收的。
但散修必须达到练气后期才行,他现在才刚突破练气五层而已。
“内门弟子有两个奴仆名额,无论修为如何,皆可入外门。”女修声音淡淡,从床上坐起,似乎并不介意被他注视。
魏源瞄了几眼,收回目光。
‘不能选一。’
一听到奴仆这两个字,他就心里不舒服,修仙是为了给人当奴仆?
更何况,穿越以来,他对宝瓶道宗印象并不太好。
其他暂且不说,光是从女修行事作风,管中窥豹,他就不太愿意拜入。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个世界的修士,修为越高深,脾气爱好就越古怪。
宝瓶道宗里那么多筑基、金丹,万一哪天某位也突发奇想,来搜他魂怎么办?
穿越身世、大道树,随便被人知道一样,就是生不如死的境地。
更何况,身边这位,指不定哪天就把真意玉简泄露给青衿,这也是个隐患。
魏源觉着,现在外面还是太危险了,还是呆在坊市内城苟着发育好。
练气修士神魂不够稳固,能搜魂的筑基修士就坊主一个人,但有女修这张虎皮,对方绝不敢对他下手。
他现在练气五层,修为大进,凭着法术,自觉对上练气七层也有一战之力,在坊市里已不算弱者。
好不容易能安心修行,他并不想突然换个环境。
至于第二个选择……
魏源觉得还不错,虽然有点拔……无情的意思。
‘不对,我才是受害者,无情的是她!’
“第三个呢?”他没忘记还有一个选择。
这时,魏源发现女修身躯微不可查晃动一下,皱着眉,从虚空中取出一团衣物,一件件穿上。
他本能望向女修方才躺着的地方,隐见几缕殷红,顿时有些不自在。
感受到那股庞大元阴时,他便有所猜测,此时亲眼所见,才证实了这点。
‘这……’
心中恍然,女修必是自小便拜入宝瓶道宗,所修功法与散修不同。
“第三,一切如常,当作无事发生。”女修穿戴整齐,淡淡开口,“我会告诉宗门,记忆玉简是我让你做的。”
魏源忍不住看过去。
年轻女修脸上平静,眉目间颇显高傲圣洁,只是看得久了,又觉得其中夹杂了些许堕落,别具风情。
“我选三。”听完,他毫不犹豫。
比起第二个选择,这个还可以继续抱着这条粗大腿,这还用想?
女修颔首。
忽然,她仿佛想起了什么,面罩寒霜,森然望向魏源:
“你和其他女人我不管,但要是敢把昨晚记忆制成玉简,泄露出去,我必会让你生不如死!”
魏源怔了怔,忙不迭点头。
他又没有什么特殊癖好,怎么可能去干这个。
至于《圣宗异闻录》道花里的筑基女修……
那根本不算人,连灵智都没有,每次都是机械地重复,跟傀儡一样。
“你们……”女修顿了顿,“还没有在道宗登记吧?”
魏源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对方说的是他和周凤兰。
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那就好。”女修似乎放松下来。
‘连筑基修士也怕被追究责任?’魏源心中凛然,对宝瓶道宗对登记道侣的保护,有了更深的认知。
“我要在这儿清修几天,你先出去吧。”
女修收起床榻,拿出一尊高大宽广的云床,端坐上去,口中不容置疑。
对方霸占了修炼室,魏源没说什么,只快要出去时,问了一句:
“前辈……不知可否告知名讳?”
都这样了,可他连对方叫什么都不知道。
“沈诗音。”女修沉默半天,才开了口。
魏源走后,女修掏出一个个阵棋,掐诀打入四周。
少顷,阵旗上冒出浓郁雾气,将修炼室与外界隔绝。
沈诗音面无表情地浑身一震,身上秽物,肌肤上残留痕迹,均消失不见。
“那点道种具备动欲、惑心的能力,的确是阴阳魔宗风格。”
“我判断不差,只需顺其发展,消耗其中力量,没了外力支撑,自会回归到那位元婴真君手里。”
“宝瓶道韵……”她心绪纷杂,说不清是欣喜,还是失望。
“可惜,他修行的是《阴阳混胎秘要》,不可能以上法筑基,印证不了宝瓶真意……”
魏源一出来就被吓了一跳。
天色尚早,周凤兰这个女人正站在外面,静静看着他。
“你练气五层了?”
“咳,昨晚沈前辈指点了我一番修行……”魏源下意识回答,但声音越来越弱。
这……
他练的可是双修功法!
魏源莫名心虚。
那天他表明心意,是真想等段时间,与对方结为道侣的。
但想破脑袋也想不到,沈诗音竟然一进去就把他制住了。
真不怪他,他是无辜的。
一个练气中期,面对筑基怎么反抗的了?
扪心自问,魏源对沈诗音其实没多少想法,总共才见了两面,哪里能有感情。
倒是畏惧警惕占了一多半。
再说,他心里有逼数。
人家一个筑基修士,还是宝瓶道宗内门弟子,凭啥看上他?
昨晚之事,恐怕另有原因,但对方不说,他也知趣不问。
而且……两人都约定好了,一切如常,无事发生。
“你修为晋升也太快了。”周凤兰脸上欣喜,过来挽住魏源胳膊:“饭做好了,要给沈前辈送些么?”
“不,不用了,别打扰前辈清修。”魏源喉咙滚动。
筑基修士打坐吐纳灵气,就能长期辟谷,餐风饮露,寒暑不侵。
灵米,自然是吃二阶的,一阶灵米杂质太多,反而拖累修行。
没走几步,魏源忽觉不对,侧目,只到肩膀的周凤兰,美目正一眼不眨看着他。
“怎么了?”魏源不自然摸了摸脖子,那是女人所看之处。
没有镜子,偷偷放出神识看了几下,身形陡然僵住。
脖颈处,有一团深紫色瘢痕,牢牢印在上面,仿佛伤疤。
“呵呵,蚊虫叮咬的。”魏源提了提道袍,遮住脖子,冷汗直冒,“过两天得找坊市修修阵法,防不了蚊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