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未擦了擦嘴，艰难的噎下硬面包，黑眸盯着架子上的矿泉水，使劲咽了咽口水。

不能喝水，所有的地方，任何状态的水，都不能喝。

这是两天前末未得出的最新结论，那时她眼睁睁的看着同行的婆婆喝过水后开始变化的样子，混浊的眼珠和僵硬的肢体以及饥饿的吼叫，历历在目。

末未躲在商品架后，顺着货物的缝隙看着外面窗子，天就快黑了，那个婆婆还在外面，甚至还带了几个同伴一起，末未皱眉，她是从哪里领来的这些人，如果一直留在这里不走，该怎么办？

果然当初就不该跑出来！

不过既然是超市，应该有后门吧。末未将面包扔到一边，整个人趴在地上，缓慢的匍匐前进。

情况并没有变好。末未盯着面前的小门，脸皱成了麻花。

“不要开门，有丧尸。”

末未回头看了看，她好不容易从那边的架子爬到这边来，感觉爬过了整个亚洲，最后你给我来这个？末未不信邪的伸手，有丧尸你就来，反正外面还有五六个，大家一起变丧尸，开party啊！

然而打不开，门把手按不动，说明被反锁。

末未眉头一松，这年头丧尸智商还真高，会写警示语还会反锁，骗鬼呢！末未踢了一脚门，声音并不大，她看了外面一眼，丧尸婆婆还在瞎逛，并没有听见。末未趴在门上，低声说，“对面的，给我开门！我是人！”

时代不同了，介绍自己只需要突出重点。

末未等了两秒，没有回应，她使劲按了按把手，还是纹丝不动，足尖踢了踢门板，继续说，“你放心，我没有被咬或是被抓伤，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我身后也没有丧尸追，干净的很，只要开门放我过去就行，现在这年头，咱肯定说一是一啊！开门行行好成不？”

忽略外面瞎逛的丧尸婆婆及其同伴，末未自认的确是有一说一。

等了两秒，末未又按了按把手，还是不行，火气一下就上来了，她使劲踢了下门板，“你大爷的，不给开？不给开就等死吧！”

对方会不会等死暂且不提，末未肯定是要必死无疑了，因为这一踢成功引起了外面的注意，丧尸婆婆不会开门，却知道用身体撞玻璃，末未估摸着，再有个几分钟，她就可以跻身丧尸大军，华丽升级了。

末未焦急的看了看四周，同时抽出了桶里的棒球棍子，身体抵着门，眼睛直视外面，昏黄的夕阳下，玻璃上的裂痕像是冰花。

撞击声越来越大，周围的丧尸都看见了末未，齐齐拥过来，末未能听见他们嘶哑的吼声，她的手开始发抖。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跑出来！

“开门啊！大家都是人，你真的忍心就这么听着我被吃吗！”末未红着眼，拳头敲着门，却依旧保持后背抵门的姿势。

“我错了！刚才不该骗你！外面现在有好多丧尸，他们都在撞玻璃！马上就要进来了，求求你救命啊！”

门后还是没有动静，末未看着即将闯进来的丧尸瑟瑟发抖，手上却还死死的攥着棍子。

寂静的空气里，玻璃碎裂的声音好像新年时的绽放礼花，而撞碎玻璃闯进来的丧尸们，就是末未的新年礼物。

末未紧紧贴着门，看着丧尸们推倒货架，看着他们争先恐后的扑过来，看着混浊的眼珠快速凑近，末未抖如筛糠，手上却依旧坚定的握着棍子，狠狠的砸在了第一个冲到她面前的丧尸的头上。

就在她要挥舞第二辊的时候，身后一空，整个人踉跄的倒下去，随后视线变黑，有一股大力将她扯开，然后她听见了关门声，与此同时，还有异乎寻常的嘶吼，与丧尸饥饿的嘶吼不同，却又格外相似。

末未躺倒在地上，手里还紧紧握着棍子，大脑放空了两秒，随后发现这个门并不是超市的后门，而是超市的库门。但无论是反锁还是开门，末未之前一直打商量的对象都已经不在这里了。

末未想到了刚才拉扯自己将自己推进来的人。

那个人把她推进来了，自己却跑到外面去了吗？在外面有好几个丧尸的情况下？

末未一个激灵爬起来，上去就要开门，然而指尖刚碰到把手，又停了。

一门之隔，却挡不住外面的嘶吼。

何必要开门？无论对方是谁，是何用意，在面对那些丧尸的情况下，都不可能生还，现在她开门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末未倒退了几步，外面的嘶吼仍在继续，她握着棍子，看了看四周，找到了上面的小窗。末未爬上去，用棍子敲碎了玻璃，顺着窗子爬了出去。中途手臂被玻璃划了一下，流了血。

黑夜的翅膀覆盖着大地，连稀疏的星子都没有，末未艰难的爬出来，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拎着棍子，匆匆的隐进墨色之中。

――

超市的仓库有很多生活补给，所以蒲生一直守在这里。当然有很多人从这里路过，但是看到门上的红字之后都讪讪离开，并未敢开门。

蒲生也听到过很多嘶吼声，或是饥饿的，或是进食的。

蒲生也很饿，仓库里的补给并不能真正满足他的需要，所以偶尔的，非常偶尔的，他会忍不住开门，出去进食。

今天的门外却是很安静，可能是到傍晚的缘故，蒲生背靠着门坐在地上，暗道今天恐怕是要挨饿了。

然后门外传来了响声。

是个女人。

蒲生手心莫名的冒汗，他从未跟女人说过话。

“对面的，给我开门！我是人！”

蒲生咽了咽口水，好粗鲁的女人。

他静静的倚着门，脑袋贴在上面，附耳听着。

当听到那个女人说她身后没有丧尸跟着时，蒲生皱了皱眉头。

他分明闻到了气味。

蒲生站起来，抬起手掌扶在门上，气味很微弱，也许那些东西在超市外面。

随后伴随着门外女人的踢门声，蒲生听见了更远处传来的撞击声。

蒲生舔了舔嘴唇，是他们，是那些东西要进来了吗？

蒲生莫名有些兴奋，他已经啃了一天的面包了。

但是现在有个问题，门外的女人怎么办？是等他们吃掉她之后再开门，还是现在就开门？蒲生有些矛盾，之前他也有救过人，得到的并不是什么很友好的回报。

门上传来一声声的敲击，蒲生收回手掌，但是敲击伴随而来的震动却似乎一直缠绕在他的手心，蒲生握了握拳，就这一次，这是最后一次。

随后他打开了门，将那女人拽进了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