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内,仅有一盏油灯作为光源,散发出淡淡的橘黄火光。
窗外的集市传来了热闹无比的交谈声,而这房间却像是与世隔绝般陷入寂静。
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吗?”
话音未落,一只大手搭在了那盏油灯上,调转灯孔将明灭不定的火光转向对面的青年。
“呀哈哈哈,我肯定都交代了啊!”
被唯一灯光照耀着的梅林一脸讪笑,眼神不断飘向脸颊旁的圣枪,仿佛只要他再动一下,圣枪就会接触到他宝贵的脸蛋。
而梅林的正对面,李耶一手持着圣枪一手把住油灯,宛如宝石般的双眼死死盯着梅林。
仿佛一不注意这个家伙就会溜走一样。
距离在神塔会面吉尔伽美什已经过去一小时,在确认了李耶今后是以花之魔术师梅林随从的身份在乌鲁克活动,以及梅林或有或无的工作内容后——
吉尔伽美什就把他们赶出来了。
当西杜丽回归后,吉尔伽美什就毫不留情的把梅林和李耶赶出神塔,继续投入工作中。
大到战线搭建,小到市民生活,都被提交到吉尔伽美什这里处理。
那副工作狂的模样李耶都怀疑会不会猝死。
吉尔伽美什无关紧要,李耶更像知道的是——
“你至少有三句话跟我说,梅林。”
李耶竖起三根手指,在梅林面前轻轻晃动着。
在吉尔伽美什面前还不好追问,现在到了跟梅林独处的时间,李耶可要好好问清楚。
见李耶还是不肯放弃,梅林试探性的说道:“我,我不该去找你?”
“继续。”
“要是我早点跟吉尔伽美什王会面好了。”
梅林不停搓手:“哎呀呀,这种事情怎么都好啦——”
见梅林就算圣枪架脖子上,也不肯多说,李耶只好作罢。
“你是怎么看我的呢?梅林,在你看来我是圆桌骑士吗?”
收起圣枪,李耶双手置于桌上,十指交叉:“或者说,我到底是什么呢——”
就算吉尔伽美什不说,李耶也觉得自己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常人谁会被人理踢出去啊——
难不成是人理错了?
闻言,梅林很是惊讶的看着李耶。
翌日,
早早起来的李师傅走出了旅馆,站在了凌晨四点的乌鲁克大街上。
像是本地人一样融入了人流,直到八点时才被赶来的西杜丽找到并带往城门。
一辆造型朴素的马车停在了城门处,最古英雄王吉尔伽美什则是十分老实的坐在了车厢里。
当注意到西杜丽和李耶后,立刻开口:“太慢了!要有时间观念李耶!”
“吉尔伽美什王,你没说时间啊,还是说我没听见?”
李耶神色诧异的打量着这辆马车,道:“而且我们搭乘这个去库撒?”
不是李耶嫌弃马车慢,难道吉尔伽美什就没有其他更快的交通工具吗?
既然库撒失联,就连吉尔伽美什都准备亲自前往,那么应该要更加迅速才对,怎么慢悠悠的做马车去?
李耶表示不理解。
“嗯?这个时代的交通工具自然是马车了,难道你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吉尔伽美什双手环抱,理所应当的说道:“既然来了,那便上路吧,时间是很宝贵的。
你会不会驾驭马车?”
“骑马我倒是会,我试试。”
李耶也没拒绝,很快驾驭着马车朝着吉尔伽美什指引的方向驶去。
西杜丽目送吉尔伽美什和李耶离去后,便转身回到了乌鲁克中。
骏马拉着马车飞速驰骋在还算平整的道路上。
既然时间宝贵,李耶也没有怜惜这匹骏马,使其全力奔跑。
而吉尔伽美什稳如泰山般坐在车厢中,静静的看着李耶的背影。
“吉尔伽美什王,你怎么看我的呢?”
就算没有回头,仍旧感觉到视线的李耶问出了心中的疑惑:“或者说,为什么会觉得我不是人?”
昨日与吉尔伽美什的初见,吉尔伽美什便形容自己是怪物,李耶尽管给不出回答,但仍旧在意这点。
若是因红龙之血造成的变化,从而称自己为非人,李耶也能接受。
但李耶有种直觉,吉尔伽美什绝不是指着自己的红龙之血去称呼非人,毕竟若是以血脉论非人,吉尔伽美什自身的神血都占了三分二。
更不提历史上其他具备各种非人血脉之英豪,仅仅靠着血脉便称呼为非人怪物,太过片面。
闻言,吉尔伽美什微微抬起眼帘,淡淡说道:“是本王看错了,你是能够以人类自居而继续前进的存在。
但还需要认清自身才是,若是连自身都无法看清,那无法走向未来的。”
若是没有与李耶接触前,就算看到再多,都会觉得怪物之名无比准确。
但仅仅数分钟的接触,便让吉尔伽美什扭转了看法。
尽管无法确认李耶是如何保持精神状态稳定的,但毫无疑问,李耶是一名【人类】。
“是嘛——”
拎着缰绳的李耶轻笑道:“那我还得继续努力才是。”
“这一次,你又为了谁呢?”
吉尔伽美什扭过头,望向车厢外不停后退的林野:“我虽然不曾看清你的经历,但亦是看见了只鳞片角。
身为圆桌骑士的你为了同袍而行动,但在这片大地上又是准备以何种理由行动?仅仅是梅林拉着你便是加入了?”
“可不要说你那笑掉大牙的爱,本王怕被笑死在这里。”
“无关其他,只是为了活下去,一切都可以是活下去的附带。”
这一次,李耶能够正面的回答。
如果说【爱】是因为恐惧死亡,害怕不能留下什么而在极端环境中出现的话,现在的李耶能够坦然的说出自己想要活下去的想法。
狮子王已经为他解决了最后的难题,剩下的就靠李耶自身去争取了。
【我要活下去】
纵使三度拥抱死亡,被世界所拒绝,被人理所厌弃,李耶仍旧热爱着生命,抱着仅有的愿望。
活下去。
“哼,意志力还算过关,本王勉强认可了。
若是想要活下去,那么便在这片大地上展示出属于你的光辉吧,李耶。”
吉尔伽美什嘴角一勾,似乎对李耶的回答还算满意。
在这闲聊中,时间飞快流逝。
李耶和吉尔伽美什终于抵达了位于艾比夫山旁,信奉女神伊斯塔的都城库撒。
当吉尔伽美什从车厢中路面后,守门的士兵微微一愣后便恭敬的行礼,放行。
“停下,本王先行一步,你去那里找巫女长伊南娜,看看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吉尔伽美什眉头一皱,从车厢中跳了下去,很是果断给李耶指出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