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砂耷拉着眼皮,心不在焉地望着眼前要填的表格。
被强喂了药之后,她的发烧也立竿见影的好了,既然发烧好了......那就要上班。
她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离下班还有二十分钟。
这已经是她第三十二次看时间了,平均一分钟一次。
今天除了普通的工作日以外,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意义......
“秦科长,生日快乐!”她手下的几个小科员一起对她说。
因为今天是秦月砂的生日,所以整个威胁灾难科的七八个人都在干完手头的活之后,来秦月砂的办公室聚一聚。
有编制是好,合理摸鱼。
“谢谢大家!”
秦月砂微笑着回应了他们。
不过现在的场面是有点违和的,一个看样子十三四岁的女孩,被旁边几个二十几,三十几岁的人恭恭敬敬地叫科长......
有种倒反天罡的美感。
“科长,还在看时间呢?”
“嗯?没有啊,我在填表。”秦月砂下意识地否认。
“可科长,两个小时前我来你办公室的时候,你就在填这个表......”
“啊,抱歉。”秦月砂这次反应过来,赶紧加快手上的速度。
“没事啦,今天活其实上午就干完了,凌西一院的那个威胁等级我们已经报上去了,这个表也不急,科长你就安心养养病好啦。”
秦月砂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那......辛苦你们了。”
而迅速把那个和她对视两小时的表格填完之后,她关掉excel,开始盯着电脑桌面,那是孤星的一张战斗特写,这张图抓拍的角度特别好,在七八年前也是正宗爆火的网图。
秦月砂好久没换过桌面了,即使孤星已经牺牲,但这个飒爽的身影,她还是没法释怀。
其实在之前,她也有想过换张荧惑的图片来冲淡自己的怀念,也就是那张黄昏废墟下的魔法少女,但思来想去之后,还是只把手机的主题换成荧惑,电脑的桌面还是用孤星的那张图。
也算是一种纪念吧,不光是纪念孤星,也是纪念自己的青春。
嗯,荧惑......
不好,一天没看荧惑了,需要补充一下荧惑能量!
她小手杵着脸蛋,掏出手机,看了眼手机锁屏的荧惑,顺便也看到了时间,离下班还有十分钟。
快下班了啊......
那种期待感终于无法抑制地涌现出来。
所以陈千淼会给自己什么惊喜呢?
她赶紧晃了晃脑袋,又用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想把这期待感抛去。
想什么呢,他让你失望多少次了,你不会还在信他吧?
“科长,怎么魂不守舍的?想男朋友呢?”一个好事的科员突然蹦到秦月砂旁边。
“走走走,瞎想什么呢,我哪有男朋友。”秦月砂笑着把旁边贴在自己身上的科员推搡开。
“唉,科长,你今天的状态大家可都有目共睹哦,那叫一个魂不守舍。”那位科员露出了八卦的表情:“这小子是不是总让你失望啊?”
“倒也没那么差劲啦......”听到对方的怀疑,秦月砂下意识维护了一下陈千淼的形象。
“科长你别护着他了,正经男朋友给对象过生日,哪会让对方这么焦虑啊?”
“都说了不是男朋友了......”
而一旁的几个女科员也跟着窃窃私语起来,但最终都达成了共识:那男的不靠谱。
“科长是真纯情啊,你看看那眼神,像我表妹给班草写情书时候。”
“但你别说,科长这样是真可爱......跟个脸红的瓷娃娃似的。”
“哼,那男的要是这次对不起科长,我立刻劝分!”
“但他俩是不是还没好上来着......”
“我不管,分!”
而此时在秦月砂旁边的科员好事地问道:“科长,那他给你准备什么礼物没啊?”
“他......说要给我一个惊喜。”秦月砂稍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脸颊微微泛红。
“惊喜?嘿,那我们可就不走了!”
“对啊对啊,我们看看他能给科长什么惊喜!”
“哼,要是让科长失望,我就劝分!”
“真不是男朋友......而且生日礼物这种意思意思就好啦,没什么大不了的。”秦月砂摆了摆手。
陈千淼这货给的生日礼物达到她的预期很简单(只要送就达到了),但想达到这种办公室女同事的预期......
还是比较有挑战性的。
“诶,你说,科长这么喜欢魔法少女,他会不会送个手办什么的?”
“难,那男的不像有钱的样子啊,我记得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攥着本书,可能就是那本书?”
“那也太抠搜了吧,我跟你说,我堂姐不是喜欢魔法少女吗?她对象趁她过生日,给她买了个天权联名的果子手机!叫什么‘文曲plus’,比正常的果子贵三千块钱呢。”
“你们说会不会是那个最近联名的闪卡,一张好几百的那个......”
她们大声讨论着,秦月砂是想不听也不行,只能双手托着个脸,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旁的一个科员提醒道。
“科长,下班了。”
“啊,我再等一会。”
秦月砂睁开眼睛,发现已经下班五分钟了。
没事,才五分钟,再等他一会吧。
“我们也跟着科长等一会!”科员们异口同声道。
看着这群好事的家伙,秦月砂摇了摇头,无聊地看着手机,消息通知里也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东西。
继续等吧......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半小时,时间在此刻被无限的拉长。
夕阳的光芒经反射映进窗户,整个房间都被照至金黄,此时同事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开始像奶油般融化进这暮色中,开始变得模糊起来,时间的手指悄然拨乱她已然捋平的思绪。
她突然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悲伤感。
她从来不是个不直率的人。
至少在高中之前,她一向都很直来直去,口是心非什么的和她根本不搭边。
想要找陈千淼玩了,就敲他家的门,把他喊出来,被别人起个“跟屁虫”的外号也无所谓,反正那些人对她也不重要。
那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别扭的呢?
时间点已经不明确了,或许根本就不是一个点,而是一个又一个的点所连成的线,许许多多的事情连在一块,或让她悲伤,或让她想要远离,或让她患得患失......
这些事铸就了现在的她。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掏出药瓶,望着那瓶自己最痛恨的东西。
......希望今天能用的上你吧。
而就在此刻,一个脚步声从办公室门口响起。
“咚咚咚。”
办公室的门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