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凡·布兰德特死了！

以处决的形式被杀。

死后嘴巴还连中两枪，被彻底打烂。

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是利亚姆。

不知道他又在执行什么鬼任务，还是以前欠别人的值班太多了，今晚又是他值夜班巡逻。

第二批是皮尔森，跟被利亚姆呼叫过来保护现场的警员。

皮尔森在路上给伊恩打了电话，然后在现场露个面就离开了。

伊恩跟痕检科是第三批到的。

在他前面，是替詹姆斯跟利亚姆搭档的罗斯福·布兰登。

跟他几乎前后脚到达现场的，是罗斯福·布兰登。

今晚利亚姆是替另一个人值夜班巡逻，他的搭档既不是詹姆斯也不是布兰登。

但詹姆斯生病，布兰登就成了利亚姆的搭档。

到达现场后利亚姆立刻通知了布兰登。不过布兰登家住的离这儿比较远，这才跟伊恩是一批到达的。

罗斯福·布兰登似乎是被从被窝里拖出来的，下车时还打着哈欠，警服的扣子也没扣好，半敞着胸膛，显得不伦不类，远没有白天警局里的严肃与专业。

看见伊恩后冲伊恩招了招手，从兜里掏出一颗糖果递给伊恩。

“薄荷糖，提神的。”

伊恩道谢，剥开包装塞进嘴巴里。

他的确需要提神。

跟布兰登一样，他也是被从被窝里拖出来的。

两个人勾肩搭背地越过警戒线，搭乘电梯前往现场。

伊凡·布兰德特住的是豪华公寓，租金足够买下伊恩租住的公寓。其豪华程度自然也远非伊恩住的公寓所能比拟。

此时该来的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

利亚姆在门口指挥，布设警戒线，分配人手做笔录，痕检科的人则提着一个个小箱子进入现场，四散开来，东擦擦，西摸摸。

利亚姆很忙，看见伊恩跟布兰登到来，也只是往这边看了一眼，就继续一面应付着公寓开发商的纠缠，一面高呼着一名警员的名字，让他带几个人去楼下拦截记者。

布兰登远远地看了一眼，默默摇头，搂着伊恩朝角落里走去。

“大概率是帮派仇杀。”

“为什么？”

“你看。”

他指了指尸体。

“背后处决，这是常见的恩怨式杀人方法。而这种方法也被帮派分子们广泛使用。”

“他们一般用这种方式处决叛徒。对待敌对帮派的人反而不会这么做。”

“再看他的嘴。”

恰好现场痕检科拍照完毕，把尸体翻了过来。

烂糟糟的嘴巴暴露出来。

“凶手在处决后又对着他的嘴巴连续开枪。将嘴巴打烂。”

“这是典型的帮派分子对付告密者的手段。”

布兰登在自己嘴巴上比划着“因为秘密就是从这张嘴巴说出的，所以在杀死告密者的时候也要打烂他的嘴巴，标明他告密者的身份。”

“帮派分子才会这么做。”

布兰登最后一句话盖棺定论。

这让伊恩想到了辩诉交易的内容。

一开始是要伊凡提供数条犯罪信息的。

这大概就是告密吧！

还是今天提供的新交易方式，那个NYPD内部秘密组织的线索，被视为告密？

尽管如此巧合，恰巧伊凡是在提到这个秘密后当晚被杀，但伊恩实际主观上更倾向于前者。

因为后者实在太赶了。

距离伊凡提出那条交易才过去不到十个小时。

他们要在十个小时时间里，偶然得到消息——因为此前谈判的重点都在犯罪线索数量上，根本没提这方面相关的内容，而且那场谈判现场只有伊凡、伊凡律师、皮尔森跟艾伯特法官四个人。

然后策划行动，找到伊凡的住址，实施行动，打扫现场，退场。

十个小时，实在太赶了！

把这么多的事情安排在十个小时里，听着都拥挤。

反而是帮派仇杀的解释更说得通。

谈判开启已经好几天。

帮派得到消息具有滞后性，这时候才得到谈判开启的消息，说得过去。

担心自己被供述出去，于是凶手策划了今晚的行动。

只是不巧，凶手行动的时间恰好是伊凡提出另一项交易之后。

这种滞后性的行动翻到符合逻辑。

前一种十个小时做完一大堆事情的解释，只符合理论，而且太符合理论导致一眼假。

这就像一场有一百道选择题的考试，你蒙了一百道题，结果你得了满分。

一百道题你全蒙对了。

这可能吗？

理论上是有可能的。

理论上猴子还能敲出三国演义呢。

可这也仅仅是理论上的可能，现实中谁会认为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

“好了，你去吧，我得找个无人的角落休息一会儿。”

布兰登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拍拍伊恩的肩膀，给了他一个‘兄弟辛苦了’的眼神，转头就钻进了楼梯间，靠着墙开始打盹。

伊恩是没办法休息的。

皮尔森把他叫来的目的就是让他做现场监督。

检察官一般不会干涉案件侦察，甚至在案件侦破全过程的前半段根本不会现身。

往往是在侦破后半段，嫌疑人落网后的审讯阶段，才会有检察官参与进来。

因此，除非是极为特殊的案子，否则现场通常不会出现检察官。

很遗憾，本案就是特殊案件之一。

本案严格定义上，是一起热门案件的重要被告人被杀。

宽泛意义上来讲，是污点证人被杀！

别看电视剧电影里‘污点证人被杀’只是主角们一句话的事。

实际上这是非常麻烦的事情！

涉案的公诉人会被第一时间控制起来，进行内部调查。

同时会派遣可靠的检察官一路跟随警方，进行调查监督。

前一步皮尔森已经帮伊恩处理好，现在伊恩要做的是监督警方。

今晚自从被从床上拖起来，伊恩就一直有些发懵。

伊凡·布兰德特的突然死亡让伊恩措手不及。

除了摆在明面上的情况之外，很难不让他联想到白天发现的证物被替换的事情。

这两者间又有什么关联？

而布兰登与利亚姆之间古怪的气氛更令伊恩摸不着头脑。

明明之前两人还相处的很好，怎么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利亚姆是发现什么布兰登的小秘密了吗？

伊恩靠在门框上，忍不住将目光投向楼梯间入口方向。

他没有忘记自己对布兰登的感觉。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很难不让他对布兰登产生些莫名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