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荷池小竹楼。
一道飞符传来,落入夏无收的掌中,传信也随之被心神读取。
这是一枚鱼鳞炼成的飞符,炼制一套有百枚,传信双方各持半数,可施法飞符传信。
“夫人已经传信给大仙,商定向欢喜庙求援手。”夏无收面沉似水,怒目看向孤先生。
“那今日就先这样吧,等宝船到了就让余书洋去东海吧。”
鱼夫子一句话结束了商谈,随即起身礼送夏无收、孤先生下楼。
很显然,夏、孤都还有话没说完,不过在鱼夫子的礼送下,各自不情愿的下楼而去。
一直目送两者走远,鱼夫子才招呼徒弟近屋,他也有不少话要说,趁着眼下有时间,再跟徒弟交代一下。
“刚才夏无收过来,跟着讲了斩杀虎魔的事,也商量了不少事情,有几句话我觉得也跟你讲一讲。
神宗和魔门都是神道修士,也是真灵位业图上的榜上客,虽说同为三榜修士,神道修士不能脱劫飞升。
故而,神宗修士也好,魔门修士也罢,都是彰显天地神威的护卫,也是维护天地法则的卫道士。
可想而知,修行境界越高的神道修士,对天地的束缚感越强烈,他们的修行根基都扎根在大道法则中。
自中古以来,越来越多的神灵陷入沉睡,上三品的神宗魔门,行事也越发的乖张叛逆。
其中像白骨神君,就是修行魔门功法有成,通过兵解、五行解、尸解等方式,借尸还魂偷生修行。
这是为天道所不容许的,为此,杀劫越来越惨烈,上次杀劫东方魔门险些断了传承。
福地内一直积蓄力量,各种筹划,一方面是五个六品突破成妖仙,另外一个原因也是避开杀劫。
文思蛇一直纠缠不清,他现在做的就是,将大仙拖到杀劫之中,到哪时候,他就没有任何顾及了。
目前福地内有些纷争,你也看到了,为师陷在其中左右调和,目前来看已经不能为你遮风挡雨了。
这次筹划让你去东海,我觉得也是一个机会,到时候你把相关的人事,都一块带走吧。”
鱼夫子长篇大论的把事情说完,脸上略带欣慰的笑容,依旧是敦敦教导的老夫子模样。
“夫子能跟我们一块走吗?”
余书洋听完夫子的话,心里只觉得很沉重,这十年时间,他对夫子是信任的、有感情的。
“大事当头我能惜身吗?何况还有喜鱼全族在此,为师一生都在践行自己的道。
而且局面还不曾崩坏到那个地步,让你去东海,是以防万一,也是你修行剑道锋芒太利。
你还年轻应该出去看看,还记得我跟你讲过做事的道理,眼下也是一样的。
跟你讲这些事情,是教你分辨其中的道理,不会被其他人拿大义、道德、亲缘压制住。
眼下已经六月,时间看着充裕,准备起来也是挺麻烦的,你去跟太平一块商量,到时候带他一起走吧。”
鱼夫子说完就闭目养神,不再搭理徒弟了,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能交代清楚的也就讲过了。
一旁的余书洋也没办法,只得躬身一拜,缓缓的走下楼去了。
正看到:师弟跟牛头妖洪涛聊的火热,啥时候他俩也这么亲近了。
“师兄,事情怎么样了?”
李太平看到师兄下楼,忙上前询问,刚才他从洪涛口中,又知道不少事情。
特别是孤先生讲述的虎魔火解,让他对这事又多了几分深入了解,隐隐摸到一点脉络。
“谈的差不多了,有些事随后再说吧,我得回家一趟。”余书洋此刻就想着跟鱼父、鱼母商量一下。
“师兄,那你先回来吧,忙完了来金麒麟台,洪兄弟的白骨挂珠,也得给他洗练一下。”
李太平跟师兄交代一句,就让开道路,他还得在这等等鱼夫子,想必等下会跟他讲几句。
“洪涛,你先去芝田茶园等候吧,我稍后就过了。”
“那就谢过长老了,要不是您提醒,咱都不知道神道有这么多鬼伎俩。”
洪涛道了一声谢,跟余书洋稍后脚的离开。
这边余书洋心情复杂,一开始夏无收说,让他随宝船去东海避避风头,就想着能不能带鱼母一起。
随后,鱼夫子直接劝他,把身边的亲人都带走,其中暗示意味不可说不重了。
眼下显然是文思蛇棋高一招,把白骨神君搅和进来,明面上一明一暗两个后招。
一个金风洞蛇种寄命的金无患,另外一个就是崇州的蛇教,两边背后都有暗手等着。
就像这次,计划袭杀金无患,查出了他藏的暗手虎魔,夏无收担心越拖越控制不住。
试图先杀虎魔再杀金无患,把文思蛇的钉子都拔除,那成想虎魔是白骨神君门下,乃是借机尸解脱劫的。
这下事情就不可收拾了,死魔修行者叛门投敌,西方魔门不可能无动于衷,用不了多久就会找过来。
另外一边,蛇教的事也挺蹊跷,早先鱼夫子跟他讲过,肠蛇真君的私生子、以及长蛇仙和北海冷龙。
看刚才的情况,这事夏无收不知道、无双夫人也不知道,甚至是喜鱼大仙也不了解。
不然也不会是无双夫人飞符传信,跟喜鱼大仙商量以后,去请欢喜庙的支援了。
就像鱼夫子讲的,他陷在其中来回调和,福地内来回牵扯太多,背后的小算计也是。
趁着眼下的机会,带着全家躲出去,反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余书洋一路走的畅快,不消一刻钟的时间,就回到了余山脚下的鱼人村落。
此时家中,鱼父、鱼母都在家,早先鱼母多是在店里忙的,也就是这几日,心情不好无心他顾。
“爹、娘,正好你俩都在,我有件事说一下,刚才他们商量过了,说让我跟干娘的宝船去东海。
时间差不多就是七月底、八月初,你们到时候跟我一块去吧,还不知道要在那边待多久。”
余书洋先是试探性的说了一句,没想到鱼父、鱼母不带犹豫的,全都是满口答应。
“去东海也挺好的,面馆就交给你胖头鱼师兄,省得他去北地以命相搏,外面现在乱的很。”鱼父叹息一句。
鱼母也跟着点头,说道:“回头我就找他,眼下店里也离不开他,与其出去冒险送死,不如等一等。
不就是蒸馒头、烙饼的手艺,出去以后,我学回来再教他,这也是一样的。”
对于胖头鱼她也舍不得让他自己去北地,福地外文思蛇撒出了一堆暗哨,任何一个都能要了他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