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戏落幕,最后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水市没有封禁,集市散集三年,十万商铺都没法开张。
水市更是休市五年,五会八行的生意也要停,这消息一确定下来,立时闹出不少的乱子,囤货惜售的,清仓甩卖的。
李真帮着八姐夫黄文勋去各处看货、抢货,这就是一场世家大族的饕餮盛宴,实力不足的野修、散修,要么认栽离场,要么等几年后开市。
余书洋没兴趣在水市中乱逛,就跟着漕会的船出了水市,此时宝船上东海的货,已经开始装卸了。
一面是曹把头船队带来的货,一面是宝船上卸下来的货,两边船工都有条不紊的装卸。
商师爷其中上宝船跟朱三娘交割清单,还有给付三千万符钱,足足三个大宝箱的符钱,码放的十分整齐。
这宝箱是财神庙炼制,专门送给存取大额符钱的用户,宝箱有两种,大宝箱、小宝箱。
大宝箱里装的都是符钱,一整箱就是一千万,可以收到随身法囊中,宝箱有财神祝福也不怕丢弃、偷窃。
小宝箱是装岁钱的,岁钱比符钱更贵,一枚岁钱能换一千枚符钱,这小宝箱装满了,价值一万岁钱,也相当于一千万符钱。
余书洋无须盯着船工装卸货物,有宝船上的船工装卸清点呢,他在下面盯了几眼,就直接上了宝船了。
上了宝船他直奔船舱,师弟李太平、仨学生、十个鹑火虾兵、鱼母面馆的胖头鱼师兄和四个伙计都在。
“师兄,你可算回来了。”李太平见到余书洋,高兴的都要跳起来了。
“师弟,这才一个多月没见,看你你胖了不少啊。”余书洋见到师弟,颇为震惊不已。
原先是一头大水牛体形,眼下已经如同大象一般,骨架上也脱离了水牛模样,更像是犀牛了。
“我这是快要渡修行劫了,等到九劫度过,体形还要增大两三倍呢。
你现在来的正好,那仨学生、俩童子,可都度过九劫了,都等着你安排呢。”李太平不由抱怨两句道。
烛火精万家、芝仙土六都给他们推演过功法了,奈何余书洋没把祭炼法符的灵材留下。
仨学生更是功法也没传、灵材更是没有留下,自从渡完修行劫,除了感炁之外,啥也不敢修炼。
“瞧我这事办的了,都怪我了,他们几个呢?”余书洋问道。
“万家跟土六,一个去了宝船的灶上学厨去了,一个跟着船医学药去了。
至于你那仨学生,应该是在胖头鱼那边吧。”李太平想了想说道。
余书洋也不急着找他们过来了,就把从水耗子精那,得来的宝葫芦取出来了。
“师弟,你瞧瞧这东西,藏宝葫芦,有没有办法打开?”余书洋将葫芦递给李太平看。
李太平拿起来前后看了看,左右摇晃几下,说:“这是秘咒藏宝葫芦,想要打开除非知道秘咒。
不过也不是没有破解之法,藏宝葫芦里都有一个锁,秘咒做符钥也要在锁上留下声纹。
可以用探声之法,将葫芦里的声纹找出来,到时候秘咒自然就解出来了。”
余书洋对这个探声之法瞬间来了兴致,前不久刚祭炼了龙鲤万法铃,对音修法门正是热切的时候。
“这探声法有许多种,我只懂一门叫道音正韵,是配合颂唱祝祷时用的。
乃是恒古流传下来的古神发音,据说先天道德大圣讲道,也用此音传法。”
李太平先将来历介绍一遍,随即施法将房间隔绝住,这道音正韵乃是恒古遗音,不得轻易外传。
确保没有问题以后,李太平这才开始传授,也不是很难三十个韵,四种发音方式,三百多个规范字音。
余书洋基本上就是随听随学,一两遍发音之后,就完全弄懂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全学会了。
“师兄,这门道音正韵念动并没有啥威力,但是一直有戒律约束,不得随意外传。
此音同天地道音一般,念动之时四周虚空振动,容易惊扰到游荡的游魂野鬼。
若是被没修行的凡人、品行不端的邪修偷学去,必定是要惹来祸患的。”李太平免不了提醒师兄两句。
“师弟,那照你这么说,这道音正韵还不能随便念动了?”余书洋听了觉得有点头疼。
不过就是一门普普通通的发音罢了,咋还有这么多禁忌,这还咋施展探声之法?
“师兄,我是告诫你不要随便外传,免得惹来祸患,咱们用来施法,自有一套办法。”
李太平随即又将缺字倒口法讲给他,通俗一点理解,就是用道音讲话,一句话必须缺字或者改个发音。
他讲有些科仪道士,有时候颂念之时,一千字的表文,能倒口五百字,让听者根本听不明白,免得被偷学了道音正韵。
余书洋这才想到,他就曾听过李太平科仪施法,貌似好几回都是如此,每回都是听着声音高古难懂。
李太平又教他探声回音之法,余书洋是万万没想,这法子说白了,就是一门回音术,不用道音正韵也行。
这下让他发现师弟的一个缺点,不懂音律、也不会任何一门乐器,若是没有道音正韵辅助,他唱赞歌都是跑调。
“师弟,莫非你是个音痴?”余书洋凑近了小声问道。
李太平快赶上一头猪那么大的牛头,一下子仿佛黑了下来,说:“师兄,一个多月不见,你是学会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你摸着良心说,自古以来,可有牛妖善音律的?”
余书洋知道自己无意间戳了师弟的痛脚,忙转移话题说道:“师弟,咱们马上就要去东海,须得买一处海岛,你有啥建议没有?”
“师兄,说到买岛,我还真有一件事提醒你,收入山河图的芝田、茶园、葫芦地,都开始缺乏地气了。
最多还能支持一个月,不然灵芝、灵茶都要干枯死,必须尽快落地栽种下去。”李太平提醒道。
“放心吧师弟,我马上给李真发飞符,问一下出发时间,一到东海就先买一个岛再说。”
余书洋没想到还有这事,本来还想在等等喜鱼福地的消息,其实等不等对他来说,结果都是一样的。
祭炼龙鲤万法铃时,他投入一点龙鲤族气、族运,文鲤传承一旦有变动,他随时都能施法锁住。
下定决心以后,余书洋也不犹豫,立刻给李真飞符传书,催促他赶紧回来。
同时他又被鱼母、鱼父、余八姐各自飞符传信,早先八姐私下里委托他,要把外甥提前蛋生出来,让他们带到东海去。
等到这些事都办完,余书洋也探出龙鲤万法铃,用刚才学的探声回音术,八风咒逐个配合施法。
这法子就像闭着眼睛用手摸花纹,总有一股摸不清、想不明明白的感觉,通过回音破解秘咒还得有点想象力。
就这样,等到晚间时分,李真、黄文勋两个才回到宝船,他们在水市将全身上下所有符钱都花光了。
“表哥,你回来太早了,不知道眼下淮水大集有多热闹,很多东西降价十倍在甩卖。
现在买到就是赚到了,咱们再停留两日吧,不买真的就亏了。”李真过来哀求,眼看着有钱不能赚,他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
余书洋见李真这样,随即送他两口清静自然风,去一去心头的贪念,免得又劫气迷心。
“你不觉得这里面不正常吗,商家十倍降价甩卖,你买回来就一定能赚钱?若是如此,人家为啥甩卖?”
这话一时把李真问住,早先他只算利润差价了,一时没想到这些,此时头脑清醒了,也觉得不对劲了。
在水市的淮水大集中,十万商家开门做生意,家家户户都降价甩卖,这场景非得亲身经历才懂的。
“我看你撺掇着八姐夫囤积奇货,你现在回去好好理一理,看看到底是奇货,还是砸手里的破烂。
八姐夫本钱小,经不起一点折腾,你把有风险的货都接过来,带到东海去总能处理出去。”
余书洋免不了又提醒李真,这事他一开始就看着不对劲,本想拦下他俩,后来一想,还是让他俩先吃亏在说教吧,省得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且不说李真、黄文勋两个如何去算账,重新置换货物了,丹黄洞天中,鱼母、鱼父、余八姐都得了飞符传书。
这边余八姐直接找了鱼母,把跟弟弟余书洋说的话,又再说了一遍,鱼母听了又是一阵难过。
闺女为了女婿考虑,不敢提前暴露巴蛇血脉的事,眼下黄沙城是察觉到黄文勋修行法门不对劲,终究还是没拿到证据。
“小时候就看出你是个要强的,别看你六姐跟假小子一样,每次斗气拌嘴都比不过你。
丫头,眼下四处动荡不安定,你跟女婿留在丹黄洞天是对的,就是苦了你跟孩子了。”
鱼母说罢止不住的难受,一想到马上要离开去东海,她是更舍不得闺女了,同时也替孩子好难道过。
“娘,您最疼我,孩子就托付给你们了,我也能放心一点。”余八姐装做欢欢喜喜的模样。
又说:“娘,我要施法了,您出去帮着拦着点。”
鱼母心里替女儿难过,她是不忍闺女跟她一样,遭受跟孩子分离的痛苦。
实际上呢,余八姐是要施展鱼宝置换之法,将鱼宝跟腹中胎儿置换,毕竟黄沙城还等着看孩子呢。
只要她一直大着肚子不生,糊着的窗户纸就不会被捅破,怎么说也能在给丈夫争取一百年时间。
所谓鱼宝,与牛宝、狗宝、猪宝一样,都是肠胃中怀石而成了一种宝贝,感觉并不舒服,就像老蚌生珠。
余八姐先要将胎生的孩子,转化为蛋生,孕育一层蛋壳,将肚子里孩子包裹进去。
这一点倒不是很麻烦,无论是胎生、蛋生、卵生,都是可以转化的,对母体跟孩子没有损伤。
待到腹中胎儿被蛋壳全部包裹,又取出一枚白色鱼宝,施法与腹中蛇蛋置换出来。
刚才她将鱼母哄出去,就是不想她知道这事,鱼宝入腹中之后,就跟怀胎一模一样,都在滋养一物。
此时蛇蛋小小的如鹅蛋大小,捧在余八姐的手心,能够感受到一股血脉相连的感觉。
同时,这会也能确定了,蛋中的小蛇不是赤链蛇,赭氏赤链蛇二十五支血脉,没有一种气息相符合的。
“母亲,你快进来看呢。”余八姐忙唤鱼母进来。
“闺女啊,你没事吧。”
鱼父没进屋先嚷了进来,他被被鱼母拦在外头,也是止不住的担心,虽说胎生改蛋生最早是他提的。
不待鱼母、鱼父进屋观瞧呢,余书洋、李真、黄文勋三个就赶到了,淮水离着龟山不过一百余里。
这还是等李真、黄文勋他俩把货物重新盘算完了,将其有风险的、不耐久存放的,都交给李真带回东海。
“爹,娘,你俩在这干嘛呢?”余书洋看老两口拦在门口,大为不解的问道。
“女婿回来了,你先进入,八姐有话跟你说。”鱼母看到黄文勋,忙招呼女婿快点进入。
“八姐怎么了?”余书洋不解的问道。
鱼母、鱼父两个一起瞪了儿子一眼,看的他不敢多问一句,拉着表弟李真躲到一边去了。
八姐夫黄文勋进入待了足有一刻钟,这才哭红了眼睛走出来,说:“岳父、岳母,你们进去吧。”
余书洋看八姐夫这模样,着实把他吓了一跳,忙起身也想跟着进入,鱼父回身把门关上了。
气的余书洋哇哇叫,又跑到黄文勋跟前:“姐夫,咋回事啊?”
黄文勋哽咽着嗓子,两个眼睛肿的跟烂桃花一样,没想到一过是片刻功夫,脸跟水洗了一般。
“你姐提前蛋生了,说是让你们带孩子去东海。”黄文勋梗着脖子,强撑着一口气把话说完,喉咙充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余书洋没想到是这事,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姐夫怎么这么大反应,铁塔般的汉子,在他跟前哽咽的说不出话。
他在一旁小声安慰,慢慢开解姐夫,这事他姐说的对,眼下水市又这样,更易血脉出去自立,总的一步一步的慢慢来。
不等他劝好姐夫,鱼父、鱼母脸上各自带着不舍走了出来,余八姐要出来,又被鱼母推了回去。
“你这孩子,刚才怎么跟你说的,在躺床上歇两天,我们是你亲爹亲娘,还能挑你礼不成。”
鱼母又冲女婿说:“女婿,你们有困难给我们发飞符,现在有宝船,当天就能赶到。”
黄文勋目送送他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