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时间到了元月底,入道籍考就要结束了,许多妖怪都是数日子。
马上就要到二月份了,许多大事都要接踵而来,比如李太平要在惊蛰日渡修行劫,云华马上要突破九品汇聚法相。
当时,最最重要的,荒海深处孤园中,白鸦鬼仙的干闺女慧姐,也要渡劫突破五品。
姚家五个人、余书洋,乃至符阳子都在等着,慧姐突破五品成鬼仙,白鸦鬼仙就能汇聚四大夜鬼,继而炼成为鬼怪之主位格。
跟虎山岛上类似等待的,还有三仙岛、东灵大岛、青丘,以及与之相关万仙盟中的妖仙。
在此之前,虎山岛终于迎来了一个妖怪,一个期盼已久的蜘蛛精——朱钢标。
老莫吉等着坐海船到乌屿岛,余书洋等着材料搭建五风楼,巢居城面馆等着芝草做生意。
这回也让余书洋深刻体会,没有一条海船,是多么不便利,鱼母几次发飞符过来,鸦头山上的馒头房都弄好了,就等芝草下锅了。
为此,他又给二表弟李理发飞符,让他帮忙询问物色一下海船,千障崖无回洞那边只剩他了。
三仙岛封岛不让进出,去买海岛的朱三娘、进岛学习的李真、木灵歌,全都滞留在三仙岛了,不仅滞留飞符传书也不许。
朱三娘是年前去三仙群岛购置上岛的,随后就音信全无了,鱼母一直惦记着,前几天余书洋得了消息,又忙给鱼母发飞符,让她不要担心了。
虎山岛西岸,朱家海船上装了一千根松风大木,余书洋把岛上能调动的妖精都叫来了。
搭建五风楼须得风属大木,跟修砌引水池不一样,随着朱钢标一块的还有两个灵修木匠。
一下船朱钢标就止不住的感叹,护岛大阵布置的实在厉害,玄冥真水云龙盘旋岛外,直接把虎山岛完全遮蔽。
玄冥真水化的云雾,与荒海水属性相通,远远的望过来,就像是海水飘散的阴云海雾一般。
“这次是真的不容易,一千根松风大木,都是三百年以上树龄的,几乎把松木崖的风木砍光了。”
朱钢标一见面先是一通抱怨,他也知道,耽搁时间太久了,总得找个说辞解释一下。
余书洋微微点头,看了看跟在朱钢标身后的两个木匠,问道:“这两位就是木工师傅?”
“我来解释一下,这两位都是松木崖尺家的房木匠,我特意从东崖岛请来的。”朱钢标不无自豪的介绍道。
东崖岛是苦海崖洲五岛中最大的,由富氏山都一族掌管,山都形如狒狒,极其善于骨卜之术,血脉传承非常的古老。
早先余书洋想要购置海船,姚姬花推荐他去金鹿岛富氏船行,就是东崖城山都一族的独家生意。
余书洋拿出五风楼的图纸,两个木匠一老一少是父子,老的接过图纸仔细端详片刻。
“这楼施工得一百二十天,工钱折算下来给二十万符钱,木料差不多得用七八百根。
这样算下来,料钱得二百七八十万,不知道您看着成吗?”尺木匠把图纸还了回来,就开始谈价钱。
余书洋满意的点点头,五风楼要修楼台,台高九丈宽八丈,楼分五层十九丈,合计花费三百万符钱,真心不算多。
“尺师傅,你这价钱很公道,不知道法禁方面,能给祭炼几重?”余书洋笑盈盈的问道。
灵修木匠盖楼修房子,就跟祭炼法器是一样的,也会祭炼法禁到楼房中,后续可以房主继续祭炼下去。
“楼基阵盘可以祭炼五重煞禁,楼顶屋脊也可以到五重,其余就看部分大小了,大多是一二重煞禁。”
老尺木匠口音冷硬,一句话里总有几个字发音重,不过脾气秉性很实诚,好话丑话都讲在前头。
余书洋对此丝毫不以为意,后续五风楼法禁祭炼,就交给蜂妖金虎,毕竟风虎法印都交给她了。
同时他心里还有一点盘算,操控风虎、祭炼五风楼,都是给金虎找的事干,剩的她没事干就知道吞食金砂炼成的金钱。
金蜂一族采集金砂,虽说是三七分账,留下的三层也不是全让金虎吃了的,毕竟当初余书洋传刺剑招式,就是想让金蜂妖们打造剑器的。
两边商定好了,老尺木匠让儿子拿出契书来,当场就跟余书洋签订了商契,就带着儿子去搬运木料了。
两个猴妖各种施展法相,都是身高三丈的木工人偶,双臂展开抱起五根大木,直奔金虎山上而去。
朱钢标看了更是得意,拉着余书洋到一旁,说道:“我给你选的这俩木匠,可都是精挑万选的。
他们松木崖尺家,师从富氏学大木作,要不是等着用钱,是不会出来做工的。”
余书洋不知其中内情,随即问候两句,原来尺家祖上是富氏赘婿,后来修行突破五品后,才自立出去建立松木崖尺氏妖仙世家。
现如今尺家妖仙寿命即将耗尽,准备临死之前最后一搏,须得购置一枚突破用神丹,这才让族人出来做工赚取符钱。
“唉,都是符钱闹的。”
朱钢标不由感叹一句,他嘴上说的是符钱,心里想的却是朱家,他家妖仙老祖也只剩一个海霞妖仙,寿命长也只剩二三百年了。
眼下拆分几房族人,挑选优秀的妖族联姻,都是为了以后做打算,若是一百年后还是后继无人,他家怕是也得走这一步了。
“你家还用为符钱烦恼?东海多少法衣都出自朱家,龙宫的龙女不穿鲛纱,也得穿你家的水丝法衣。”
余书洋不由的打趣两句,朱家在东海龙宫挂了号的,与鲛人一同给东海龙王炼制龙袍法衣。
也是因此,朱家的捕风法衣卖遍东海,都没有敢来找事的,更是参与到捕风精当中。
“余家小哥,你就莫要打趣了,现在东海之上,最热门的赚钱生意,就是你家的五芝馒头鱼。
我可听说了,有好几家大的炼丹坊,都放出话了,要炼制新的血气丹,下一步可就要打擂台了。
这事你家怎么想的?需不需要帮忙?”朱钢标闲话家常的口吻说道,看似漫不经心,实际上两眼放光的盯着余书洋。
他这次之所以来这么晚,完全就是被海霞妖仙留在朱家福地内,等着看鱼家生意的动向。
待到荆家父子回到巢居城,随后悄无声息,这才让朱钢标去选木匠、木料,亲自来一趟虎山岛打听一下。
“朱叔叔,你就甭操心这些了,风精呢?怎么不见你拿出来?”余书洋对炼丹坊打擂台,丝毫不以为意。
他已经跟姚姬花说好了,她也已经发飞符给族中了,用不了多久,姚氏芝草店就会在金鹿岛开张,到时候也会放出风声去。
那时候,崖洲五岛八城的一众妖仙世家,都明白鱼家不是一块肥肉,跟以往的野妖散修不同,虽说没有妖仙撑门面,也不是没跟脚的。
“你小子啊,我还能忘了这个,特意给你挑了一个好的,风月鹿听说过吗?”
朱钢标一边说着,就从随身的法囊中,取出一个鸟笼子,里面一只鸟头鹿身的风精。
余书洋一时不知道说啥好,他修行八风咒,其中熏风哼字咒,炼成的法符上绘制的就是箕宿飞廉,就跟眼前的风精模样类似。
“朱叔你就别卖关子了,这风月鹿是啥?”
朱钢标哈哈一笑,随即解释道:“所谓风月鹿,就是每年七月风眼中诞生的风精。
因着体形外貌与七月的月神,都是鹿形之体,被取名叫风月鹿,这风精极其善走,行走如飞一般。”
余书洋接过鸟笼,看着没有巴掌大的风精,额头神瞳一张,仔细打量所谓的“风月鹿”。
他发现这风精体内,有三成是太阴玄风,内里确实有一抹弯月,其余就是东南熏风,并没有半点箕宿飞廉之力。
“朱叔,这风精你打算怎么出手?说个价吧。”余书洋直接问道,飞廉、风月鹿都无所谓,他是想用大风精血,直接培养风精化妖。
“余家小哥,你也不是外人,风精的市价一只二千岁钱,风月鹿一般要贵上二成。
不过就凭咱们这关系,就按两千岁钱算吧,你想怎么付账?”朱钢标面带微笑的说道。
二千岁钱就是二百万符钱,一枚岁钱可换一千枚符钱,大宗交易多用玉符岁钱。
说实话,二百万符钱一只风精,余书洋也不知道是便宜还是贵,不过想到朱钢标讲市价,他也懒得再深究下去。
“朱叔,你是要钱还是咋滴?眼下我这没符钱,要是用钱结算,我给你写一条,你去面馆取吧。
或者是用东西抵给你,岛上的芝草刚采收,你若是要的话,给你二千五百斤。”余书洋解释道。
前几天跟姚姬花商量合作的事,他也知道了东海的生意买卖,是符钱结算和以物易物两种。
芝草的市价,还是早先李真定的,一万斤售价八百万符钱,折算下来两千岁钱就是二千五百斤。
朱钢标小眼睛眨眨,他是想要芝草,不过心里也知道,眼下朱家跟余家关系还远,不好涉足这门生意中。
“我还是要符钱吧,烦请余家小哥写个条子吧,这禁风笼就先留给你,下次我让慧姐来取吧。
她闭关修炼快要结束了,这次炼制了一件素色云纹法衣,想必能突破八品了。”朱钢标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嘴。
余书洋没想到,朱紫慧闭关修炼突破这么快,他记得第一回见面,是在去淮水大集的路上,当时还好说是刚突破九品。
要知道,他能短短几个月时间,从九品直接突破八品,全靠九阳玄水龟帮着采炁、采煞,中间省去很多耗时环节。
“很惊讶吧,我家慧姐修的龙宫传承,名叫龙衣天织法,不需要采炁、采煞,只需要炼制法衣就成。
一共九件龙衣,每炼成一件,仙品也跟着提升一回,别提有多厉害了。”朱钢标不无得意的炫耀道。
这龙衣天织法,是龙宫织娘参悟龙王蜕皮创出,登仙九品正好对应九次蜕皮龙衣。
实际上,这不仅是炼制法衣,还是一门蜕皮化龙法,早先朱紫慧不想更易血脉化龙,修行起来迟迟没有半点进步。
也是连续经历了两次相亲被拒,又被李真当着余书洋的面说怪话,彻底惹恼了她,这才回去闭关修炼蜕皮化龙法。
余书洋不知其中详情,也就客套两句,把写好的条子给他,又把替换了法囊的芝草交给了老莫吉,目送两妖登船而去。
眼下离惊蛰日没几天了,趁早让老莫叔离开也好,而且鱼母在巢居城十万火急等芝草用。
送走了老莫叔,余书洋就提着鸟笼回紫竹林积水潭,临行前叮嘱金虎,让她全程跟着尺家俩木匠。
不说学门木工手艺,起码要熟悉五风楼,毕竟以后交要给金虎祭炼五风楼法禁。
一路上漫步缓行,四下望着岛上各处灵田,隐隐约约散发着宝光,特别是水光葡萄藤、芝田,灵韵汇聚法则之力,更是不同凡响。
眼下的虎山岛已经具备妖仙世家的底蕴,虽说经营时间短些,各处都显得有些简陋,不过各处布置都有章法可寻。
余书洋回到积水潭边的小楼前,从白色鱼龙口中摄取一缕天一真水,将大风鸟真血调和,直接喂给风月鹿。
把掌大的风精从禁风笼中取出,是迎风就长一瞬间变作麋鹿大小,这风月鹿先是把余书洋手中真血吞下,随即四蹄生风转身就要跑。
余书洋一念生风,直接束风成玄蛇之形,把风月鹿捆成一个粽子,这风精还没开窍生智,不过已经有了本性,能辨别好歹了。
不等片刻,真血就在风月鹿体内生效,就见鸟头开始膨胀,就像吹气球一样,轮廓上也朝着鹏鸟转变。
鹿背上先是鼓起两个大包,随即一对肉翅从中破开,风羽一根根从肉翅上长出,清灰色连成了一片。
鹿眼中的神色也不在是混沌一片,反倒是带着好奇的意味,直勾勾的盯着余书洋看。
余书洋见风月鹿已经开窍生智,随即施法解除了风索捆绑,说道:“你既然已经开窍生智,就得有个名字,才好区分你我不同。
风者,可以伏为姓,出自远古扶风氏,你是海上熏风受月华成精,化形又与七月神相关。
七月又名相月,不如真名就叫伏相风吧,平时可称呼你作七风,不知你可满意?”
风月鹿的风鹏鸟头高高扬起,鸟嘴一张发出“啾啾”凤语,欢喜之声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