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呐,萤生君。”
“嗯?”
“可以拜托你杀死我的父亲吗?”
月色如丝,温柔覆盖在紫藤萝花架上,花架下是一张铺着白色毛毯的长藤椅,容貌清雅的少年静躺于上,任由如勾残月在他白皙的脸上投下紫藤花穗的阴影。
“为什么?”他问。
二十六楼的阳台之上,俯瞰东京霓虹璀璨的夜色,纤弱的少女轻轻笑了。
“因为我爱你。”
【爱意+1】
如同游戏提示般,心底闪过一道浮光掠影,萤生唇角微微上扬。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心念微动,他便看到了更多的信息。
【爱意:2】
【杀意:27(已解锁能力一)】
【剩余寿命:3天】
莫名穿越异世界,自带系统,当萤生解决完初始麻烦,躺在血泊中调整呼吸时,还以为之后都是闲适的日常。
结果剩余寿命那一栏不断闪烁,提醒他只剩下一天时间。
如何增加?
一点爱意,加一点杀意,等于一天。
获取他人的杀意,这件事轻而易举,只要将那人最珍视的事物碾进烂泥,再懦弱的人也有拔刀的勇气。
但爱意,尤其是能够被系统认可、发自内心的真切爱意……
这当真把萤生难住了。
他前世生于流水线,长于公养院,所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是为了更好的成为工具,从没有过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
凭借容貌和演技去欺骗无知的女人,让她们对自己死心塌地,表达爱意,这种事对萤生而言同样不难。
但系统的评判标准,显然没有这样简单。
那天在新宿歌舞伎町,一位少妇为了他,不惜卖房给他开香槟塔,结果萤生这里一点爱意都没有增加。
寿命仅剩下一个小时时,萤生心底闪烁的,是急促的红芒。
但他独自走在雨后凌晨寂静的街头,心绪却莫名平静下来。
失败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呢。
最后一个小时也不知道去哪里,姑且先回家吧。
虽然那是原主的家,而他根本没有继承记忆;虽然他在那里只待了不到两个小时,连现场都没有好好清理。
总之,和那两个人死在一起吧,免得之后给警方添麻烦。
萤生抱着这样的想法回到公寓,推开房门,然后就看到,一袭白裙的少女正蹲在客厅,认真地擦地。
少女白皙到近乎透明的肌肤上沾染了些许鲜血,泛着妖异的光泽,她轻轻将碍眼的乌黑发丝撩到耳后,抬起头。
“抱歉,我是隔壁的住户,因为血腥味太浓,就擅自过来清理了。”
她这样说。
萤生笑了,能在死前见到这样有趣的人,倒也不算白来此世一遭。
“你想要什么?”
“你要死了吗?”她反问。
“得不到他人的爱意,我就会枯萎而死,现在还剩三十分钟。”
“那么,可以将你的财产全部送给我吗?我想要买一件好看的和服。”
“当然可以。”
萤生走了过去,把一张银行卡放在茶几上,“我没在意分成,估计被克扣的有些多,不过一百万至少是有,密码六个六。”
少女看了一眼银行卡,视线微偏,落点是茶几上的两个钱包。
“他们的呢?”
对原主父母的掉落品,萤生毫无头绪:“或许是生日吧,我也不清楚。”
“哦,谢谢。”
少女拿起银行卡,转身出门,雪白的裸足踏在米色地板上,俄而一朵嫣红点缀,竟生出一种冰清玉洁的美。
萤生走到阳台,躺在紫藤萝花架下,圆月投下优雅的死亡阴影。
在他即将温和地步入那个良夜时,客厅里的座机响了。
萤生当然没有去接,于是转入留言。
“水月桑,我爱你。”
【爱意+1】
叮铃铃——
花架上,风铃响了,是生命的气息。
圆月逐渐化为残月,十天已过,萤生依旧活着。而那两人口中的组织和警察都没有上门,真是奇哉怪也。
“清子,总是要有一些更加具体的原因吧。”萤生说。
清子家的阳台上架着一架木制秋千,她依旧是一袭白裙,轻轻摇呀摇,在朦胧月色下,宛若某种不真切的幻影。
“我给他买了三份人身意外险,总共有五个亿。”她笑着。
“什么时候买的?”
“最便宜的一份是两个月前,另两份是九天前。”
“骗保太明显了,保险公司会拒绝理赔,你如果不服气想上诉,他们会请一群侦探过来调查。尤其是我的同学,工藤新一,他头脑很好用,我没有十足把握。”
“那就没办法了呢。”
清子轻叹:“唉,那我只能一丝不挂,给自己系上蝴蝶结,钻进大大的礼盒里,被送到岛田社长的办公室了。
唉,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可怜的人呢,父亲欠了赌债,竟然要用女儿去偿还,唉,妈妈也不要我,唉……”
一连串的哀叹听的萤生十足无语:“他欠了多少钱?”
“赌债是无底深渊哦。”
“有道理,不过雪松先生就算死了,他的债主还是会过来找你吧。”
“所以,还是要拜托萤生君呢。”
清子的笑容是那样纯洁无暇,比空中流淌的月华还要清澈。
萤生无奈,伸了个懒腰,挺身坐起。
“你这家伙,性格太恶劣了吧。”
“反正萤生君日常也需要进食,不管是谁都没区别吧。”
所谓进食,指的是萤生为获取杀意而进行的狩猎,他对此世了解尚浅时,曾让清子为他选择过一些目标,所以她知道。
“说起这个,你这边太不稳定了,我打算认真找一位女友。”
清子面露好奇:“哦,有目标了吗?”
“还没明确,再说吧。雪松先生的保险里面,有哪些范围不在保?我明天上课时琢磨一下手法。”
“限制很多,与酗酒、吸毒、高风险作业相关都不行,对了,也最好不要是疾病,爸爸他很久没有体检了。”
“OK,资料和地址发我邮箱。”
生命的礼物当然要用生命来偿还,虽然是别人的。
这座城市里哪天不死人呢,再多几个,又有何妨。
萤生起身,撇开一帘花穗,看了一眼屋内挂钟,刚过十二点,“你今晚还会挨打吗?要不要到我这边来住?”
清子嫣然一笑,“我现在可是珍贵的礼物,他才不敢动手。”
“好吧,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