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蕾恩从草地上捡起之前被甲壳挡下的箭矢，却没有急着将它们插回箭袋，而是搭在弓上。

她对着杰洛特说：“不要想糊弄我，格温布雷德，我知道你们两个很强大，但我不会害怕。把她交给我，我会带她去杜恩·卡纳尔，她是属于布洛克莱昂的孩子。”

“别紧张，我们说过了会和你一起去面见艾思娜女士，就一定会去。而且我们还有着别的理由去杜恩·卡纳尔，对吧？维特。”

杰洛特一只手举起表明自己的态度，一只手扶住靠在他腿上的十一岁女孩。

“嗯，我有些事想要问问艾思娜女士。”

维特正在挖坑，准备将巨型蜈蚣的尸体掩埋，既然森林里不能见火，那么至少也要让这怪物的尸体腐烂在地下。

“你应该好奇那个棕发精灵对我的态度吧？还有她说的话……”

“邓卡。她的名字叫邓卡，她说你也是布洛克莱昂之子，还说，欢迎你回家。”布蕾恩出言打断。

“没错，我并不认识这位邓卡女士，但她一定认识以前的我，我这里……”维特指了指自己的头，“我失去了很多记忆，我想要在布洛克莱昂找到真相。”

听到这里，同样丢失记忆的布蕾恩，明白了那种脑内一片空白的感受。

她相信了维特的话，缓缓放下了手里的弓箭。

就在此时，靠在杰洛特腿上的女孩猛地睁开双眼，趁着猎魔人的手微微放松，她一转身挣脱了束缚，拔腿就跑。

“Bloede Turd（该死的小孩）！”布蕾恩大喊，举起弓箭拉满弓弦，“Caemm’ère（站住）！”

“站住！你要去哪儿！小坏蛋！”杰洛特大惊失色地喊道，今天的他有太多疏忽的地方了。

见到女孩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布蕾恩立刻对准了她。

“嗖——”箭矢呼啸射出，划出一道低矮的弧线，飞快地直奔女孩而去。

然而风的速度更快，维特皱起眉头左手一抬，狂风将箭矢飞行的路线吹开。

箭尖绕过女孩，“砰”地一声，狠狠地钉入她身前的一棵树上，吓得她赶忙抱着头扑倒在地。

“你要干嘛？你差点杀了她！”杰洛特愤怒地吼道，跑向女孩，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树精搭上弓的第二支箭。

“这里是布洛克莱昂，她只能留在这里，无论死活。”布蕾恩的语气里有些冷漠。

“她还是个孩子！”杰洛特说道。

“那又怎样？谁在进入布洛克莱昂的时候，不是个孩子？”树精也愤怒地说道。

杰洛特跑到女孩身边，发现她正蜷缩在树下，仰头看着插入树干的箭，她不敢相信自己差一点就被这箭给射中了。

女孩听到了猎魔人的脚步声，她连忙爬起来想要再次逃跑，却被杰洛特一把抓住了她身上的外套。

她奋力挣扎了几下，发现对方的手纹丝不动，女孩放弃了她转过身看向杰洛特。

“你跑什么？”

“关你什么事？”她吸着鼻子，将之前的眼泪憋回去，“你赶紧放开我！你……你这白头发……的老猎人！”

“臭小鬼！”杰洛特怒道，“这里是布洛克莱昂，刚刚的巨型蜈蚣还不够你受的？你在这里根本活不到第二天，就会成为蟒蛇或者鳄鱼肚子里的食物，你不明白吗？”

杰洛特一把将女孩强行扛在肩上。

“别碰我！”她有着戒备的语气说，“我可是……我只是个普通的，普通人家的女孩，我没有赏金，我卖不出好价钱的！”

希里想起了宫廷里的侍女们给她讲述的故事，有些品行恶劣、行为令人恶心的猎人专门以贩卖孩子为职业。

“你只是个愚蠢的小鬼！”杰洛特对她的来历心知肚明。

只是这命运，他有些难以……面对。

“放我下去！我会让人砍了你的头！还有他们两个的！”希里大叫道，在杰洛特的肩膀上不断地挣扎。

“我会放你下去，但你要保证，不能再跑了。”说着，杰洛特指了指拿着弓箭的树精，“你要是再跑，她还会射你，下一剑或许就是射中你的屁股，那可就难看了。”

“别让她射中我的屁股！”希里又是一阵闹腾。

“好，但你也要保证，别再试图逃跑了。”

希里抹了抹眼泪，将鼻涕吸了回去，说：“好，你先放我下来。”

杰洛特将希里放了下来，女孩果然没再试图逃跑了，但也不再说话。

“行了别哭了。”杰洛特说道。

女孩依然没有回应。

“那就如你所愿，我们这就走。”杰洛特拍了拍手，看向维特与布蕾恩，“你就留在这里，或者去你想去的地方。但我可要告诉你，下次再被巨型蜈蚣攻击的时候，可不会再有什么飞箭或者水柱之类的东西帮忙了。再见，小坏蛋。”

“等……等等……”

“干嘛？”杰洛特装作没好气地说道。

“我跟你们走。”

“那太好了，这次不会找人砍我们的头了吧？”杰洛特笑道。

“但你们不许带我去维登，去见那个讨厌的克里斯丁！能发誓吗？”女孩坚决地说道。

“谁？”杰洛特一愣，“是维登国王埃维尔的儿子，克里斯丁王子？”

女孩转过身去，掏出手帕擦了擦鼻涕，她不想再为自己之前随口撒下的谎找补了，索性也不回话。

“别再磨蹭了。”布蕾恩说道，“天就要黑了，这里都出现了Yghern，难以想象附近还有什么怪物。”

希里因为树精的话又贴近了杰洛特几分。

“走吧，我们先去杜恩·卡纳尔，去见艾思娜女士。”

离开了树精的帮助他们很难活着走出布洛克莱昂，况且在森林里，没有人能躲过艾思娜的搜捕，杰洛特相信自己能够说服树精女王。

“只要不去维登，带我去哪里都行！”女孩高声说道。

三人离开这片枯萎树林，走上在前往杜恩·卡纳尔的路。

而希里因为奔跑扭伤了腿，此时正骑在杰洛特的肩膀上。

她看着银灰色头发的猎魔人，心中同样有着莫名的感受。

希里问道：“你是猎魔人吗？”

之前将巨型蜈蚣击飞的水柱，令她印象深刻。

“是的。”

“那你是白狼杰洛特吗？”

维特看了眼背着女孩的杰洛特，他回答道：“我不是，我叫维特，莱里亚的维特。”

他没有说出身边的白发猎魔人就是杰洛特，他相信希里很快就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维特也不会代替杰洛特作答。

因为维特明白杰洛特看似冷静的外表下，有一颗正不断挣扎的内心。

杰洛特不想向命运妥协，特别是当命运身边的伴侣是死亡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