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到了，可以揭开眼罩了。”布蕾恩拨开迷雾，将杰洛特脸上的围巾取下。

“维特维特！快快快。”希里拍了拍遮住自己眼睛的手。

“好。”

维特拿开自己的手，顺势将手帕收回。

“这里就是杜恩·卡纳尔，橡树之地，布洛克莱昂的心脏。”

“哇啊————”

希里惊呼道，刚从黑暗中恢复视野让她的眼前有些模糊，但她依旧能模糊地窥见这片生命之地的奇异。

女孩揉了揉眼睛，站在湖边重新审视这个整片大陆上最具生命气息的地方。

这儿有着从高山静静流淌下来的绿色瀑布，被辽阔的高大树冠所覆盖。

雾气和蒸汽从泥土、岩石与温泉间升腾而起，将这片生命之地笼罩。

瀑布下是一片光滑如镜、翠绿如翡翠的湖泊。

希里的眼中看见，飞鸟在瀑布旁的树上嬉戏，猛虎与麋鹿在湖边共饮，自然的小精怪于湖面跳跃，平和的树精岩石上欢笑。

杰洛特胸前的徽章微微颤动。

杜恩·卡纳尔毫无疑问是一片魔力充溢之地。

代表着生命和自然的土元素力在这里沸腾，与精神和心灵的水元素力交织，赋予了整片森林磅礴的生机。

“走吧，跟我走，别到处乱跑，可怜的小家伙。”布蕾恩一把拉住想要跑到湖边一探究竟的希里。

“放……放开我！”女孩奋力挣扎。

没有人在面对这片自然的景象后，不生出心向往之的迫切冲动。

即便是杰洛特，在第一次来的时候也差点没忍住，好在这是他第二次来到杜恩·卡纳尔。

几声嘹亮而悦耳的唿哨声响起，还没等一行人动身，一些身影就从树上跃下。

其中有个纤瘦的黑发树精，踩着围绕巨树呈螺旋状排列的菌菇走下，优雅地来到四人的面前，其他的树精也从附近的树上下来。

她们身上不着一缕，只用了些许树叶点缀身上的关键部位。

“Ceád（你好）布蕾恩。”黑发树精说道。

“Ceád（你好）茜尔莎，Va meáth艾思娜á？（艾思娜母亲呢？）”

“Aefder（在后面）。”茜尔莎答道，她朝着杰洛特投去慵懒的一瞥，“Ess Sidh（是精灵）？”

黑发树精一边询问着一边上下打量起杰洛特，目光在他宽厚的臂膀和大腿根部停留。

“Néen，Ess Vatt'ghern，格温布雷德，Vaah艾思娜（不，他是猎魔人白狼，想去见艾思娜母亲）。”

“格温布雷德？”黑发精灵惊讶地睁大眼睛，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Sidste caèrm，Foilé Folie Evall（上次来的时候，他像个发情的疯狂公马）！”

随后她发出爽朗的笑声。

布蕾恩也跟着咯咯咯地笑起来。

“你们在说什么？”杰洛特有些恼怒，尽管他听不太懂树精们的上古语方言，但从她们打量的目光中也能多少明白一点其中的含义。

“没什么，别介意。”布蕾恩脸上的笑意不止。

“Ire（另一个人呢）？”茜尔莎问道。

她在大树上看到的来者明明有四个，但现在只有三个在这里，还有一个银灰色头发的人类呢。

“嗯？”几人回过神来。

他们这才意识到维特在为希里取下手帕后，便一直没有说话，没有丝毫动静地消失在了他们身边。

机灵的希里左顾右盼，终于在如同翡翠般的湖泊中看到了维特的身影。

“他在那儿！维特那儿！”女孩大喊道。

几人跟着希里手指的方向看去。

他们远远地看到，维特正往湖中心缓缓地走去，绿色的湖水已经淹没了他的下半身。

杰洛特看着这一幕大惊失色，冷汗从他的头上滑落，他来过杜恩·卡纳尔，他明白这片湖泊在树精们心中的分量。

“Bloede Vatt'ghern！Hvor vover du at forn?rme livets vand（该死的猎魔人！竟敢侮辱生命之湖）！”

茜尔莎愤怒的吼出声，拉开弓箭对准了那湖水中的身影。

其他的树精也都带着恨意盯着杰洛特和希里，她们手里的弓对准了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布蕾恩喊叫出声。

她心里清楚维特同样是布洛克莱昂之子的身份，但生命之湖对于她们树精的意义非同小可，容不得其他生物践踏。

“糟了！维特！醒醒！醒醒！维特！”杰洛特站在岸上奋力地呼喊。

心急如焚的白发猎魔人恨不得跑过去把维特拉上岸来，但却不敢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因为希里也在树精们弓箭所指的目标下。

“维特，他是怎么了？”希里担心地看着湖中的身影，她看得出树精们脸上的凶狠与愤怒，她不愿意自己的朋友遭受伤害。

她想要走过去喊醒年轻的猎魔人，但却被杰洛特一把抱在怀里，不得动弹。

“你给她们说！”杰洛特冲着布蕾恩喊道，“你给她们翻译我的话，告诉她们维特是布洛克莱昂之子，他从这片森林被带到凯尔莫罕……”

“他在这个地方出生？在杜恩·卡纳尔？”布蕾恩一边问着，一边将杰洛特的话翻译给茜尔莎听。

黑发的树精似乎惊讶了一瞬，但是依旧没有放下手里的弓箭。

“我不知道。”杰洛特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探明这件事情的真相，找寻维特过往的回忆！”

“那他也有可能只是人类遗弃在森林里的男孩！只是运气好送到了你们猎魔人手里！”布蕾恩喊道，但却还是将杰洛特的话原封不动的翻译了过去。

“那你怎么解释他能和那……那些大树沟通？你不是也说他是布洛克莱昂之子吗？”杰洛特怀里的希里也反驳道。

“这……这……”布蕾恩下不了决定，她将之前在巨树之林时，维特身上的神奇之处告诉了茜尔莎。

黑发树精眼神微动，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放下弓箭，口中喃喃自语：“……”

“她说什么？我听不清。”杰洛特急忙问道。

离茜尔莎很近的布蕾恩听见了黑发树精口中的话，布蕾恩将之翻译出来：“她说：‘原来是他，那个死去的非自然生命。’”

“‘死去’的非自然生命？什么意思？”这是杰洛特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他不明白这句话有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布蕾恩惊恐地摇了摇头，看向湖水中心几乎被完全淹没的维特。

此时，一个威严的女声在所有人的心中响起，不止是树精，就连杰洛特与希里的心中也回荡着这声响。

“不用管他，‘奇迹’只是回到了他重生的地方，他是布洛克莱昂之子，更是自然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