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荒漠小镇的北方骤然刮起了狂风,风势汹涌,裹挟着黄沙肆虐,将整个世界染成一片混沌,落鹰堡外也是昏黄一片。
落鹰堡内部,新生营二连的战士们正在紧张地穿戴盔甲,分发武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着最后的准备。十二位班长在战士们中间穿梭,仔细地检查着每一个人的装具,同时也大声鼓励着他们。
堡垒一层的大厅内,气氛凝重而紧张。一张大桌子上铺着一块四四方方的木板,木板的上面是绘制精细的地图,地图的旁边还摆着一套锁子甲。
箭头眉头紧锁地站在地图前,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一个浑身血迹斑斑的夜人站在一旁等待着汇报工作。连队督导官吴兴带领一排长篾刀、二排长林东以及三排长蛤蟆眼站在一旁聆听。
福旺在几天前已经被转移到了荒漠小镇,毕竟那里才是真正的决战场地。
箭头的目光转向桌上的甲胄,这是一套典型的锁子甲,这类甲胄都是由细小的铁环将大小一致的长方形金属片紧密相连而成。这种锁子甲在铁序帝国和永恒圣域的精锐兵卒身上装配最多,而金色联盟则更倾向于使用大块金属的板甲,这种板甲只有在肢体活动部位才用锁链链接。
在箭头看来,这种锁子甲其实远远不如板甲,首先防护性上就有差距,其次使用起来也很不灵活。锁子甲的重量主要坐落在战士的双肩,会对战士们挥动武器造成一定的影响。而板甲的重量分布得比较均匀,也能更好地保护战士的身体。
这种鳞甲唯一的好处就是修补起来比较容易,破损的鳞甲只需要更换铁片就好,毕竟废土大陆最不缺的就是高质量的钢铁。
新生营此次装备的就是金色联盟样式的板甲,箭头也不知道郭俊龙从哪搞到的这些好东西,他拿到这些新装备时兴奋得一宿睡不着。
看完了甲胄,箭头抬起头,望向身旁那位血迹斑斑的夜人,沉声说道:“你们辛苦了,说说现在的情况吧。”
那名夜人的身上全是沙土和鲜血,一张嘴,连牙齿中都带有血迹。只听他嘶哑着声音说道:
“我们抓了一个舌头,审问出了一些重要情报。落尾帮的这次行动规模庞大,总计出动了一名神父、六名牧师,还有三百六七十个手下。这些人携带了大量的粮草物资和建筑材料,看上去是做好了临时扎营的准备,目的应该就是为了围困荒漠小镇,断绝小镇的内外的联系。”
“这些人经过咱们落鹰堡的时候,留下了两名带队牧师及六七十个手下。被抓的那个俘虏说,这些人大多数都是被称为‘牛羊’的普通散兵,但这里面也有七个是精锐的‘牧羊人’。这些人打算包围咱们,让咱们不敢轻易出堡垒。”
箭头一边摩挲着面前的地图,一边陷入沉思。这“牧羊人”是落尾帮的绝对精锐,敌人的整支部队中可能也只有五六十个这种人。
假设敌方在自己这边留守了七个,且在盘山路那边也留守了相同的数量,那就意味着荒漠小镇将面对四十名以上的“牧羊人”的冲击,这会非常危险,他们很可能抵挡不住。
想到这里,箭头已经有了决断,他面对一众军官沉声说道:
“敌人看不起我们,留下这么点人就想把我们困住。我们不能傻傻地在这里防守,必须主动出击,给敌人打散打痛,迫使敌人的主力分兵来援,特别是那些精锐的牧羊人,不然荒漠小镇那边的压力太大。”
箭头抬眼观瞧,见军官们的表情平静而坚定,便微微点了点头,接着布置战术:
“我们留下一个班来协同工兵防守堡垒。我亲自带领一排和二排从正面攻击敌人,三排与吴督导官一起绕到敌后发动侧击。咱们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必须给他们打怕!”
“但记住,击溃敌人后不可盲目追击。外面的风沙太大,能见度不怎么高,一旦迷失方向或丢了堡垒,后果不堪设想。听到哨音指令就必须立即返回集结,明白了吗?”
“明白!”军官们齐声应答。
箭头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腰间的刀鞘,铿锵有力说道:“准备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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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鹰堡外,风沙肆虐。一排长篾刀身先士卒,提着一根特制的大棒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这种大棒是他们新配备的武器,棒子整体由硬木制成,前端装有铁箍,砸人破甲非常厉害。大棒的铁箍上绑着醒目的旗帜,有利于战士们在混乱的战场上迅速找到排长的位置。
他们行进的目标是落鹰堡门前八百步左右的位置,这是城堡上的巨弩射程之外的安全区域。敌人在之前的试探性攻击中,被城堡的强弩和一架“流民之怒”打怕了,所以只有在离开它们的射击范围后才能真正的接战。
风沙太大,前方的敌人身形影影绰绰。篾刀觉得对方肯定已经发现了自己的队伍,偶尔会有零星的弩箭飞射而来。
刀盾兵们迅速在前方排成一排,一边行进,一边架起盾墙保护后方的友军。那些射来的弩箭击中木盾,发出沉闷的声响。
为了躲避风沙,战士们的口鼻都被包裹住了。队伍在沉默中坚定前行,风沙中回荡着甲胄发出的哗啦啦声响,偶尔也会听到箭矢击中盾牌的笃笃声。随着距离的接近,箭矢越来越密集,不少箭矢越过盾墙飞向后排,响起了一片叮叮当当的碰撞声音。没过多久,后排的人群中出现了第一声惨叫。
队伍随即产生了一些骚动,篾刀的身后传来了箭头的声音:“后退者死,家人也会被赶出荒漠小镇!继续前进,保持阵型,五十步后弩手还击!”
篾刀应声挥舞着手中的大棒,大棒上的旗帜在风中飘扬。战士们继续沉默着向前行进,箭矢越来越密集,身后再次传来了惨叫声。篾刀暗自替他们倒霉,一般的弩箭是射不透他们的甲胄的,除非正好命中了薄弱处。
队伍继续行进了一会儿,篾刀的两侧开始陆续出现了穿着皮甲的弩手,这些弩手们躬着身子,灵活地穿过人群,很快就集结在了最前排的刀盾手后方,挨个插空散成一排。
射击的命令一层层地从后方传来,那些弩手们果断地松开弩机,密集的弩箭犹如暴风雨般射向朦胧中的敌人。紧接着,对面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显然对方遭受了比我方更加严重的损失。
箭头在队伍的后方十分焦急。他既要观察对面的敌人状况,还要注意自己这边的队伍阵型。自己这边已经出现了六七名中箭的战士,他们的甲胄精良,大部分应该都不会死,但有一个战士被射中了面门,看上去是救不活了。
伤员们在地上挣扎哀嚎,行进的战友们刻意地绕开他们。箭头大声发出命令:“受伤的战士自己爬开,其他人直接跨过去!阵型绝对不能乱!”
与此同时,前排的弩手已经完成了三轮齐射,敌人的身影在篾刀的视野里越来越清晰。敌人的阵型已经开始出现明显的混乱,这三轮近距离的弩箭齐射显然给他们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连带对方射来的弩箭也变得凌乱了起来。
敌人的身影越来越明显,最前排的刀盾手们放慢了脚步,稳稳地举着盾牌。各班班长则将长矛架在木盾上,整个军阵的正面犹如一辆带着尖刺的装甲战车。
篾刀面前的敌人们在几名身穿精良鳞甲的壮汉的呼喝下开始重新集结,试图恢复阵型。两军相距只有十步左右了,紧张的气氛达到了顶点。
这时,箭头的命令从后方传来:“投标枪!”
话音刚落,刀盾手身后的弩手们纷纷抽出了背后的标枪,瞄都不瞄,毫不犹豫地对着前方的敌人飞执而出。
刚刚完成整备的敌人根本无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击,不少人被刚猛的标枪直接贯穿,伤口处鲜血四溅。还有人直接被刺中了肢体,血迹斑斑的标枪挂在这些人的身上来回颤动,让他们不停地挣扎哀嚎。
一阵阵瘆人的惨叫声与歇斯底里的惊叫声此起彼伏,敌方的军阵再次陷入了恐慌与混乱之中。
篾刀看到敌方军阵中的那些鳞甲精良的壮汉们再次抽出了腰刀,四处弹压着身边的手下,偶尔还抽刀砍杀了一些。很快,敌方的阵型逐渐出现了恢复的苗头。篾刀心中一紧,知道应该冲锋了,绝不能让他们再次集结。
正在这时,尖锐急促的短哨音从后方响起,箭头的声音再次传来:“全连注意--长矛出击!”
“全连注意--长矛出击!”篾刀听到是全连注意的指令,立刻摇动自己的大棒,跟着一同呼喊起来。
话音刚落,收到命令的班长们加入了呐喊,紧接着,篾刀身边的所有人都开始了惊天动地的呐喊。整个装甲战车般的军阵咆哮着冲锋起来,如同死神般撞向了惊慌失措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