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石钩心中大急,他拼命地试图分开众人,但试了几次都无能为力。众人的拉扯和争执愈发激烈,突然间,矿石勾的粗布衣服被无意中扯开,露出了里面的制式小内衬。
“新生军?”一个眼尖的落尾镇居民惊讶地大喊,“大家别打了,快住手!这位小伙子是新生军的战士!”
众人纷纷停下打斗,目光齐聚在矿石钩身上,一个个都是目瞪口呆的样子。
新生军走的是精兵路线,整个自由城及周边小镇加起来也不过有四百多名战士。再加上他们每天都在辛苦地训练,所以很少在公众视野中出现。
中年摊主也愣住了,他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傻乎乎的年轻人竟然是新生军的战士。新生军纪律严明,作风优良,在流民团屠城的时候庇护过落尾镇的乡亲,因此在落尾镇享有极高的威望。
落尾镇的居民私下里都把新生军称作“神灵赐予的救赎者”。
中年摊主顿时有些发慌,非常后悔自己之前的行为。他连忙收起之前的嚣张态度,低声下气地对矿石勾说道:“原来是新生军的战士啊,我...我之前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冒犯,还请多多包涵。”
那个变声期的少年也愣住了,他手足无措地绞着双手,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个,我,我只是...只是...”
那位荒漠镇的老乡不知被哪里的拳头击中了鼻子。可他一点都不生气,反而十分高兴。只见他捂着鼻子瓮声瓮气地说道:“你们这些落尾镇的人,现在知道谁对谁错了吧?新生军的军爷怎么可能会撒谎,我看那吊坠就是假货。”
说罢,他也不理周围的人群,只是兴奋地对矿石钩说道:“军爷,咱们一会儿去吃个便饭吧,我请客,咱有的是钱!我早就想和你们这些天兵天将们交朋友了!”
周围的人群开始垂头丧气地道歉,还有人不断地指责中年摊主。
中年摊主满脸尴尬,他拎起吊坠,不安地说道:“军爷,您真是好眼光,这东西确实是赝品。不过,它多少也值五个黄币,我把它送给您,当作赔罪,请您原谅我有眼无珠。”
矿石钩更加手足无措了,他挠了挠头,憨厚地说道:“俺..俺也不对,俺不该大庭广众的这么说,耽误了老板的生意。这吊坠,俺出十个黄币买下吧。”
“这可不行!”之前那个说自己的老婆被害死了的落尾镇居民站了出来,“绝不能让人家新生军的战士出这个钱。老杰西,这钱我替军爷出了。人家替我们报了仇,还救了那么多人,我们怎么能收他的钱,那样会遭神灵惩罚的!”
“不不不,我来出。”变声期的少年忐忑地说道:“我之前就赚了人家军爷一笔钱了,如果要受惩罚,那也应该是我。”
紧接着,他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大声说道:“各位老乡,咱们的女镇长都说了,神灵其实就是我们远古的祖先。咱们以前的区主教被押到镇上时,也承认了这一观点。”
“女镇长还告诉我们,祖先们并不喜欢被称为神灵。以后大家还是尽量改改吧,别让我们的祖先感到不安。这些荒漠镇的人虽然仗着有钱就趾高气昂,但其实他们本质上并不坏。你们看,这位军爷就是荒漠镇的,多老实的一个人啊。”
“说得好!”被打的荒漠镇老乡捂着鼻子,却仍兴致勃勃地说道:“老子就爱听别人夸我们荒漠镇。这位小兄弟,中午也一起吧,我请你和军爷一起去香床酒楼,老子请客,老子有的是钱!”
矿石钩听了这话,大吃一惊,急忙摆手拒绝道:“俺...俺可不能去那种地方。俺得赶紧回小镇,这吊坠俺买了,俺看杰西大叔也不是坏人。俺买这吊坠不是为了它本身,而是为了落尾镇老乡们的祝福。”
说到这里,矿石钩红着脸,羞涩地笑了:“俺要回去相亲,带着这个吊坠,肯定能成功。”
周围的观众都被他逗笑了,纷纷送上祝福。老杰西一拍大腿,对变声期的少年说道:“送祝福就得送到家。伊利,你不是一直想去荒漠镇看看吗?今天就收摊,带上你的兄弟们,咱们一起陪这位军爷去荒漠镇。”
矿石钩慌忙拒绝道:“这怎么行,去荒漠镇至少要三天,一来一回得耽误多少生意。大家都是辛苦人,还是不要这样搞了。”
老杰西笑着说道:“军爷,不全是为了陪你。我们落尾镇的年轻人脑子灵活,让他们去长长见识不是坏事。我们都很勤劳,有了这些年轻人,说不定落尾镇的未来比荒漠镇还要繁荣呢。”
矿石钩又推辞了几次,但老杰西非常坚持,连那个荒漠镇的老乡也劝他接受这份好意。
矿石钩无奈地挠头,只好点头同意道:“那...那好吧。那俺就带大家去荒漠镇看看,也让大家了解一下俺的家乡。”
老杰西迅速地开始整理摊位,同时备齐了路上的食物和水。领头的少年伊利也召唤了他的伙伴们,大家聚在一起,对即将到来的荒漠镇之旅充满了期待。
矿石钩坚决要支付吊坠的费用,但杰西大叔则一再推辞。两人争执了好长时间,直到矿石钩提及新生军的军规,表示不付款肯定会面临被开除的风险,杰西大叔才勉强收下了这十个黄币。
准备工作进行得有条不紊,午饭后,一行人便踏上了前往荒漠镇的旅程。经过大约一天的行程,他们抵达了落鹰堡。
落鹰堡的商队络绎不绝,沙陀牛的铃声与商队的交谈声交织成一片繁忙的乐章。堡垒前的空地上布满了土黄色的粗布帐篷,这些帐篷原本是用来甄别铁序帝国的流民群的,现在被租借给了往来的商队。
矿石钩、老杰西和伊利等人缓缓地穿过帐篷群。在帐篷群的中心,有一块正在施工的工地,工匠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压实沙土。
矿石钩等人好奇地走了过去,伊利指着工地旁的一块标牌问道:“矿石哥,你识字吗?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矿石钩在进入新生军之前并不识字,但军队的严格要求迫使他学习了一些。他费力地阅读着,然后挠挠头,解释道:“俺觉得,这上面的这上面的意思大概...应该是在说这里正在修建落鹰堡自己的站台。”
“站台?什么是站台?”杰西大叔也非常好奇,“我觉得应该多建一些牲畜棚。落鹰堡连接着自由城、落尾镇和荒漠镇,来往的商队太多了,牲畜棚都不够用了。”
矿石钩憨笑着挠了挠头。根据他的经验,民政局的官员们总是喜欢建造一些看似奇怪的东西,但这些东西建成后,总能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比如荒漠镇的那个十分巨大的风车,它现在可是荒漠镇的宝贵公共财产。丰收时可以用来磨面粉,平时还能配合飞轮一起帮忙搓制纤维,切削皮革,节省了大量的人力。
伊利和少年们精力充沛,根本待不住,他们拉着矿石钩和杰西大叔就往前跑。
矿石钩感慨地看着面前的落鹰堡。昏黄的阳光洒在落鹰堡金属质感的城墙上,城堡的大门静静地敞开,门口的卫兵正在换岗,他们的交接动作显得十分精神。
他新兵时期就驻扎在这里,那时候每天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吃饱饭。他第一次上战场也是在这里,当时他属于新生军二连三排,排长是一个叫蛤蟆眼的游牧人。那时候他吓得浑身发抖,但还是勇敢地杀死了三个敌人。
堡垒附近还有一座修缮过的大型坟墓,墓碑上记录了一个叫“李斌”的佣兵队长及其几位牺牲的手下的生平。
墓碑上说他们勇敢地挑战了这里的掠夺者头目“荒漠鹰”,并与其同归于尽,是保卫自由城大家庭的第一批牺牲的英雄。
落鹰堡的背后是陡峭的悬崖,悬崖之下是一片广阔的平整沙地。但不知为何,这片沙地的中央却被挖出了一个巨大的椭圆形坑洞。
矿石钩看着这个坑洞,挠了挠头,想了半天也猜不出这个坑洞的用途。但旁边的伊利却突然激动了起来,他大声喊道:“这一定是沙漠球比赛的场地!”
矿石钩惊讶地看着伊利,只见他和其他的少年们欢呼雀跃。在一阵欢笑过后,伊利兴致勃勃地解释道:
“你看场地两边是不是有球门?沙漠球就是这样的!这个游戏的规则就是把球扔进对方的球门里就能得分!”
“我们通常是双方各十二个人进行对抗,可以踢球,也可以用手扔,甚至整个人带着球撞进球门都算得分。当然,带球的方式是有规定的,通常左手、右手和身体其他部位被算作三个接触点。”
“如果接触球的部位超过两个点,那就算违规。你可以双手抓球,或者单手和身体其他部位一起按住球,但绝对不能双手把球紧紧抱在怀里,因为那样就同时使用了三个接触点,算违规。”
矿石钩被这个游戏深深吸引。他拿出刚买的沙漠球试了试,发现这个球确实如伊利所说,玩法多变,不仅考验速度,还考验技巧,对身体素质也有很高的要求。
伊利和其他少年们纷纷围了上来,都迫不及待地想教矿石钩如何玩好这个沙漠球。
杰西大叔则站在一旁,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自从上次流民团屠城以来,落尾镇的人口锐减了近三分之一,四千多人惨死。这些幸存下来的少年们,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发自内心地快乐过了。
看着他们在沙地上尽情奔跑、欢笑,杰西大叔感到无比的欣慰。还是高兴点好,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现在的生活越来越好,还是要尽量的珍惜,他再也不想回到那些忍饥挨饿的日子了。
矿石钩和少年们玩得不亦乐乎,他们甚至在地面上划了两条线,开始三人一组踢起比赛来。这些少年们球技高超,身手敏捷。传球、防守、踢球、抛球,动作行云流水。
但矿石钩那魁梧的身躯在球场上显得尤为突出,他高举着皮球,如入无人之境,直接把对手撞得人仰马翻,场面颇为滑稽。
经过一番紧张刺激的较量,伊利的队伍以微弱的优势战胜了矿石钩带领的队伍。胜利者们欢呼雀跃,但失败者也并没有因此沮丧。大家围坐在沙地上,眺望着悬崖下方的施工现场,分享着各自的故事与经历。
伊利首先打破了沉默,好奇地问道:“哥,你在部队的生活是怎样的?苦不苦?”
矿石钩挠了挠头,憨憨地说道:“咋说呢?训练确实很辛苦,但比起挨饿来说,这又能算个啥。俺刚入伍的时候,白嘴吃面饼都能吃十个,实在是饿怕了。俺是警卫排的,日常工作不能多说,但总的来说,部队的生活并不算苦。”
伊利闻言,立刻滔滔不绝地分享起自己的经历:“我以前就老挨饿,那滋味,刻骨铭心啊。我们以前的那些个神父和牧师,唉,真的是让人无法形容。这些人贪婪成性,而且还好色无比,动辄就拿活人献祭,我们是敢怒不敢言。”
“我们换了一批又一批的管理者,但没有一个好东西。直到新生军来到我们的镇子,把侵略者赶走。我记得有个女军官,她像男人一样高大,但性格却特别温柔,帮我们解决了不少问题。她真的是个大好人!”
“前段时间,我们镇上还来了个夜人女镇长。她真的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不仅聪明能干,还非常善良。她一来就迅速组织大家恢复生产,还帮助了许多落难的家庭和残疾人。流民团把我们的粮食都抢走了,她凭借自己以前的科长身份和人脉,四处奔波讨要。”
“后来,她还根据我们落尾镇的特点,组织我们开发特色产品,并鼓励我们去自由城销售。她还找到了同样是夜人的三花鬼处长,让他帮忙推广我们的沙漠球。你说,同样都是管理者,为什么差距就这么大呢?”
矿石钩深有同感,他憨笑着说道:“谁说不是呢?俺以前就在铁序帝国,那镣铐巡防队的士兵和土匪没什么区别,见什么抢什么。自俺进了新生军,才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军人。”
两人聊得十分投机,转眼间,落鹰堡门前的卫兵又经历了一次换岗。一位军官装束的人影走出,巡视着各个哨位。
矿石钩眼前一亮,大声呼喊:“杨班长!杨松班长,我是二连的矿石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