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嘹亮凄厉鸡叫声划破了雪下寂静的双水村,后院灶台上田母麻利的忙活着。
柴禾充分燃烧发出噼里啪啦脆裂的声响,橘黄色的火焰舔舐着锅底,锅中炖的浓郁的汤汁咕咕的冒着热气,锅边被田母娴熟的贴上了一圈玉米面做的馍馍。
里屋的炕上被摆上了一张红色的小方桌子,上面已经简单的摆着两三只菜,一瓶打开的西凤酒也摆在了上面。
土炕连着烟道,此时随着灶台那边田母的忙碌被烧的火热。
田福堂和陈文轩相对坐着,田润叶坐在炕边伸着右腿,看着田父和陈文轩。
“小陈,我虽然不能抽烟,但酒还是可以喝两杯的,今天感谢你救了我家润叶,多的不说,我敬你一个。”
“大,我来吧。”
坐在一旁的田润叶见状,提前拿起摆在桌上的酒,为陈文轩还有自己父亲斟上。
田福堂见状,眉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端起桌上的酒杯,笑着说道。
“那你来吧,小陈,我们家润叶也是个麻利的女子,别看年岁不大,里里外外也是一把好手,烧的一手好菜,改天让润叶烧一桌。”
“大,你说这個干嘛。”
听到父亲的话,田润叶有些不好意思,语气略带埋怨的对着田福堂说道。
“哈哈,大不说了。”
“来小陈,我敬你一个。”
看着对面的田福堂,陈文轩连忙端起自己的酒杯,杯口比田福堂低上少许,笑着说道。
“叔叔,您客气了,这样的事谁遇到都是救的,这事咋就不提了。”
看着眼前谦虚又有礼数的陈文轩,田福堂十分的满意。
“小陈,也许谁都会救,但时间早晚结果便不一样,行,叔听你的,这事咱就不提了,记在心里。”
和陈文轩碰了一杯,田福堂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陈文轩见状也麻利的喝完了自己杯中的酒。
见状,田福堂脸上的笑容也愈发的浓烈。
“小陈吃菜!也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城里人的胃口。”
“叔叔您客气了,城里人也不是顿顿都有肉,也是白菜萝卜炖土豆。
叔,那个润叶还有阿姨润生也一起过来吧。”
“不急,锅里的小鸡还要再炖会,家里平日里也没个喝酒的人,今日难得有你,咱爷俩先好好喝两杯。”
听到一旁陈文轩也随着父亲称呼自己润叶,田润叶有些不好意思,偷偷的看了一眼陈文轩,转而又见到父亲一杯酒下肚,便和陈文轩俩自称爷俩,田润叶羞涩的低下了头。
不一会儿,田母端着炖好的小鸡笑着走了过来,一旁的田润生也将盛好的玉米馍馍放在了桌上。
一家人坐在炕上,围着小方桌吃着饭。
陈文轩外表温和也不怯场见多识广懂得又多,几杯酒下肚,不仅田父十分的欣赏满意,就连一旁的田母也是笑呵呵的望着。
看着眼前温馨的画面,田润叶有种奇奇怪怪的感觉,总感觉哪里不对。
田润叶虽是高中即将毕业,但这个年月在学校里也都是半天学习半天劳动,学习了也只是抄抄社论再讨论讨论,说实话学不到什么东西。
此时听着陈文轩哪怕是收敛些的谈论,心里也是敬服,眼神也带着丝崇拜。
“小陈,你真不错,你家里几口人,你这过来插队想不想家,以后打不打算回去了,你和润叶润生年岁相仿,以后叔这里就是你的家,没事就过来陪叔喝两杯。”
端起桌子上田润叶倒好的酒,陈文轩提起敬了田福堂一杯,笑着说道。
“叔,想家倒是有点。“
“至于能不能回去,能回去最好,要是回不去,在这里也行。”
”家里人多,除了我还有一个大哥大嫂,一个二姐一个妹妹,都在城里有工作,我不在家,父母也有人照顾。”
“嗯,以后叔叔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听到陈文轩的话,田福堂满意的笑了笑。
一瓶酒下肚,陈文轩的基本情况也被田福堂摸清楚了。
燕京来的知青,知书达礼,方圆百里也没有比小陈更好的后生了。
一旁的田润生埋头吃着饭,对于桌子上大人的事情不是太关心。
倒是一向敏锐的田润叶听着酒桌上父亲的话有些迟钝,看着同样笑着不说话的母亲,也没理解一向话不多的父亲,今晚怎么有点刨根究底了,有些歉意的望了望陈文轩。
见到陈文轩投来的温润的目光,田润叶感觉心跳的很快。
听着父亲招呼着润生要去拿酒,田润叶连忙喊住。
“大,那个陈文轩晚上还要回贺家川那边,喝多了这路上不安全。”
“是的叔叔,这时间也不早了,您不是让我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嘛,这酒咱们下次再喝。”
抬手看了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了,陈文轩感觉时间也差不多了。
“娃他爸,小陈和润叶说的对,时间不早了,小陈晚上还要回去了。”
一旁的田母听到自家女儿维护的话也是笑着对着田福堂说道。
自己这个一向省心的女儿或许还不明白自己的心思。
“行,那这酒就留到下次,润生你去后面你福高叔家喊你堂哥过来一起送你文轩哥回贺家川。”
“润叶,替文轩装饭。”
“好勒大。”
一旁吃完饭有些无聊的田润生听到田福堂的话,连忙跳下了炕,穿上鞋子朝着外面跑去。
半瓶酒下肚,又吃了五六个馍馍,喝了一碗田润叶盛起的面疙瘩汤,陈文轩感觉浑身暖洋洋的。
半瓶酒对于陈文轩来说,并不影响什么。
看着眼前穿好大衣,跟着福堂润生他们朝外走去的陈文轩,田福堂也不得不称上一句好后生。
一旁的田润叶望着和福堂叔润生他们出门离开的陈文轩心里忽然有些空落落的,也不知道为何忽然有些烦躁。
出门回来的田福堂看着自己女儿的神色,对着一边收拾碗筷的田母笑了笑说道。
“这燕京娃真不错,要是我田福堂的女婿就好了。”
听着自己丈夫的话,收拾碗筷的田母回过头也看到了女儿的表情,笑着说道。
“你这老头子说什么了,润叶还小了。”
“小什么小,你当年嫁给我的时候,也不就这个年岁。”
本来有些失神的田润叶,听着父母的话,害臊的慌,丢下一句“我先回屋了”,单着个腿仓皇的蹦回了屋里。
将头蒙在被子里,田润叶感觉自己的脸像火烧的一样,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的炕烧的太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