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陈文轩还以为这么大的雪没什么人出门，但走在飘着雪花的川道上陈文轩觉得自己唐突了。

弯弯的山路上入眼许多人顶着风雪，三五成群、结伴而行，热热闹闹的说着话，

男人们换一身干净衣服，婆姨女子们头发梳洗打理的干干净净，脸上还抹了点雪花膏，言语间也透露着新鲜的喜悦。

有坐架子车的、有牵毛驴的、有拉羊的，有打油纸伞的，有戴草帽的。

看来这么大的雪也难抵人们心里的喜悦。

“陈知青，你们也去赶集？”

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陈文轩回过头看到是会计贺有文带着自己婆姨还有娃娃们。

“有文哥，这不是快过年了，队里提前放假，我们便想着去公社买些年货回来，有文哥你们这也是去买年货？”

站在路边陈文轩等贺有文走近了些，笑着说道。

“是啊，这不是快过年了，一年到头准备去集上逛逛，换点东西，给婆姨还有娃娃扯些布，公社那边你们就别去了，今天是辛家沟那边年前最后一个大集，方圆几十里的人都会去，可热闹了，集上啥都有，比公社里面齐全多了。”

“这辛家沟的大集你们恐怕还没去过吧，正好一起我带你们去。”

听到陈文轩他们是去公社买东西，贺有文笑着说道。

“你将架子车挂在驴车后面，张知青、周知青你们坐车上！”

扬了扬手中的缏子，贺有文将驴车停了下来，热情的招呼着。

作为大队的会计，贺有文家的光景还行，这不过来了也想着带上婆姨和娃娃去赶个大集添置些年货。

“那就谢谢有文哥了。”

看着热情的贺有文，陈文轩也不推脱，将架子车挂在后面，招呼着周静秋和张璐坐到驴车上和贺有文的婆姨娃娃一起，自己则和贺有文边抽烟边走着。

远远的走着路上遇到熟人都是笑着打着招呼，快过年了，不管一年到头光景如何，人们心里总是忍不住的喜悦了起来。

辛家沟的集处于黄原的柳岔公社和SX的米家镇之间，位于两省的交界处，离集市越近路上的人也越来越多，陈文轩已经听到人声鼎沸的喧嚣声，像是有几亿只蜜蜂嗡嗡作响。

集市处在辛家沟村的最低处，沟里有一条小溪此时两边已经被白雪盖住了，集市由一座桥的桥面和一条窄窄的街组成。

跟在贺有文身后，陈文轩朝前走着。

北边的沟滩里有卖骡子的，卖驴卖牛卖羊卖猪的，那是牲畜市场。

一旁的贺有文见到陈文轩好奇的看着，笑着开口解释道：“陈知青你们看，这里买卖牲畜都是用“捏码子”的方式秘密进行的，两人将手藏在袖子里面搭搭手便知道价格了。”

“我去寻個地方将驴车放好，你们往前逛就可以了，对了，你们身上要是带了钱啥的记得贴身装好，小心被贼惦记了。”

看着越往前越拥挤的人群，贺有文提醒着说道。

和贺有文分开，陈文轩将架子车推到身前，三人挤在拥挤的人群中逛着，整个集市被挤得水泄不通，陈文轩有点后悔借架子车了。

好在也不急，三人只得步履蹒跚的顺着人流逛着，看看有什么买的。

沿着石路的街道，先是卖各种粮食的，走几步是卖铁器的，正街上是卖布匹调料、日用百货、蔬菜的……各种生意人撑棚搭帐，自觉排列在街巷的两边，嘴里吆喝着，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

集市东部的半坡上有一个用砖瓦砌筑的大供销社，面积有100多平方米，平常的日子门可罗雀，此时却是时十分拥挤，供销社厚厚的门板被挤压着发出吱吱不堪重负的声响。

在集市上转了一圈，陈文轩也明白了为什么这里的人这么多。

这里处于两省交界天然位置就很特殊，眼下又处于年关，公社那边打击投资倒把的力度也暂停了，算是年前这两天默认了吧。

在这个凭票购买的计划年代，光不用票这点就能让人蜂拥而至，不过也就是年前这几天。

“文轩哥，我要那个......”

指着前面被捏成小老鼠模样的糖人，张璐开心的叫着。

这里热闹的景象让三人心情都很好，浓浓的年味洗去了人们一年的疲惫，大姑娘小伙子都带着笑脸。

听到张璐的话，陈文轩手长脚长的大步走到捏糖人的摊前，给张璐选了一个小老鼠，又为周静秋选了个小兔子。

付了几分钱，陈文轩提着两个糖人笑着走了回来。

“给！”

“谢谢文轩哥，文轩哥，那边还有好吃的，还有人杀猪宰羊了，咱们快去买点。”

从陈文轩手中接过糖人，张璐一脸兴奋的指着前面比划着，朝前走去。

“拿着！”

将手中的小兔子递给周静秋，陈文轩笑着说道。

“嗯”

看着笑着的陈文轩，周静秋轻轻的接了过来。

“走吧，这里人多，你拉着我的衣服，要是走丢了，到时可别哭鼻子！”

看着静静的周静秋，陈文轩逗弄着说道。

听着陈文轩的话，周静秋白了一眼，眉目间带着纯情。

听到张璐在前面喊着，两人笑着朝前走去。

虽说比公社那边卖的贵上了些，难得遇到不要票的猪肉羊肉，摊位前也挤满了人。

顶着肩膀陈文轩往里面挤着，外面张璐和周静秋站在架子车旁边看着东西。

陈文轩本就身材高大，此时一条腿往缝隙里面一插接着肩膀朝前像是个小钻头斜斜的挤着，两边的人感觉莫名的被一股大力推着，身子不由的往外推开了些，等到回过神来也是奋力挤着时，陈文轩也朝前进了几步。

没想到八极拳的顶肘还可以这样用。

来到摊位前，案板上剩的猪样肉已经不多了，虽然有心想要多买些，老板倒是无所谓，但旁边的人根本不同意。

你一个人多买了，我们挤到现在岂不是白等了。

付完钱，陈文轩提着一个羊腿、一个猪前腿、一些猪下水走了出来。

“你干嘛，抓小偷啊!”

刚挤出来，陈文轩便听到前面不远张璐一只手扯着一个中年男人的胳膊，原本装在衣兜里面的钱也被带着散落在地上。

“快放手，你这丫头可别瞎说，我怎么可能是小偷了，这里人多，人挤人不是很正常嘛，你自己的钱没装好，还怪我，再不放手别怪我不客气。”

“不信你问下旁边的人。”

中年男人眼红的看了一眼地上散落的大团结，彼岸开口解释边对着旁边的打了个眼色。

“是啊小姑娘，这里人挤人偶尔碰到不是很正常的嘛”

“就是，怕别人碰，你别出来赶集啊！”

听到周边几个人反口污蔑，张璐气的说不出话，一边的周静秋急忙弯腰将地上掉的钱捡起握在手里，开口说着：“你们乱说，明明是你伸手掏我们衣兜，被抓住了。”

见到以前的两个小丫头死抓着不放，看到周边的人开始注意这边，中年男人有些着急，另一只手朝着张璐胸前拍去。

张璐见状两只手护在胸前，嘴里喊道：“你耍流氓！”

甩了甩手中年男子嘴里骂着说道：“小丫头，我岁数都能当你爹了，别在这里胡扯咧咧的，小心刮花了你的脸”

说完隐蔽的晃了晃手中的小刀。

看着对方的动作，张璐和周静秋一时间也下意识的不再说话，不过转而眼睛一喜。

看着眼前的一幕中年男子得意的盯着周静秋手中握着的钱，偷偷的说到：“小丫头，你们被我盯上了，你等着吧！”

“你盯上什么了！”

中年男子话刚说完，便听到身后有人问自己，还没等回头，便感到身后一股大力传来，接着整个人便被踹的往前一个踉跄。

好在集上人多，中年男子被旁边的人扶起，侥幸没有摔倒在地。

“文轩哥，他偷我的钱，被我们抓住了还污蔑我们。”

看着陈文轩，张璐立马拉着陈文轩的胳膊声音也大了，一下子有了主心骨。

轻轻拍了拍张璐的脑袋，陈文轩将手中的提着的肉扔到架子车里，挽起袖子开口说到：“偷东西还这么嚣张，信不信打断你的手都没人会说什么，赶紧滚！”

刚刚陈文轩见到中年男子隐蔽的晃了晃手中的小刀，还听到对方威胁的话，心里也是十分的恼火，不过自己这边就一个人，打架倒是不怕，不过要是起了冲突，张璐和周静秋两人hi吃亏，所以陈文轩也不打算多说，示意对方赶紧滚蛋。

未曾想，对面的人吃了个大亏，一早上还没开张，见到对面就三个小娃娃，心里也不放在眼里。

这里人多，又是两省的交界，待会抢了就走，谁也不会知道。

刚刚那个丫头手中的钱顶自己好久的收入了，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中年男人决定干了这一波。

“你这后生怎么打人了，还有没有王法了，我和你拼了。”

对着同伴使了个眼色，中年男人掏出小刀欺身而上，准备明抢。

几人分工，中年男人和旁边一个年轻些的男人朝着陈文轩围了过来，另一边一个中年大婶，趁乱朝着周静秋手里抓去。

陈文轩刚准备还手，便感到身后有人抱着自己的腰扯着自己的胳膊。

一时间形势急转而下，不过转眼一个暴呵的声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我锤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