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沉。
苏蝉结束了审问,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但又好像没有完全得到。
因为最后,克劳德似乎要说的是圣主教的计划,却被查尔斯打断了。
由此可见,圣主教在京城恐怕还有别的安排。
查尔斯这个人,也始终阴魂不散。
但好在的是,异变的源头不是他们回来的那艘船。
查尔斯也还在倭国。
那么,苏蝉就有足够多的时间去锤炼自己的刀道,然后在将来,斩断所有的可能危及他的东西。
这个时间点,其他人的审讯也陆陆续续完成了,哪怕没有完成的,也并不需要苏蝉操心,自然会有下面的人去做。
他只是最后见了一下张英和宋虎,就准备回家了。
张英和宋虎大概汇报了一下审讯的情况,其实也没什么新的东西,无非就是那些人怎么暗地里蛊惑普通百姓信奉圣主教。
苏蝉听了一会,就打断了。
宋虎见苏蝉不想听这个,也就不提了,而是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大人,今日洋行抄上来的钱,您看怎么分?”
苏蝉听到这话,才想起来锦衣卫里也有自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规矩,就是抄家得来的钱财,说是充公,其实大部分都是下面分了。
“这事你和张英商量着来吧,记得给一份方行烈。”苏蝉不想操心这种事,不过还是多提了一嘴方行烈。
方行烈今天的表现,足以让苏蝉信任他了。
说完钱的是,苏蝉又交待了宋虎让那些被抓的邪教徒翻译典籍的事,同时他也不忘让宋虎在京师找个看得懂西洋文的人同步翻译。
不管他想不想,圣主教在将来都会成为他的敌人。
敌人,就是应该被斩除的。
这就是苏蝉的理念。
一切事情安排好,苏蝉就回家了。
回家的路上,他发现杀草又在止不住地嗡鸣,猜测是今夜斩杀了克劳德的关系。
他索性一边行路,一边修炼了起来。
主要是和杀草进行沟通。
到了家以后,他也不睡了,趁热打铁,将杀草横在膝前,继续锤炼今天的所得。
从克劳德身上获取的力量并不弱,大约是他是圣主教的什么圣殿骑士的关系。
此前杀草杀戮或者除妖后,顶多是刀身变重,刀刃的颜色更加血红深沉,刀镡的杂草略微变长。
除了吸收鬼母像那次格外特殊,其他的都没有什么更大的变化。
可这次真的不一样。
也许是到了什么临界点。
苏蝉在路上已经在和杀草交流了,并且用杀意和内息去压制它。
它的躁动却一直没有停歇。
直到苏蝉将它放在膝上,刀上的力量,还是像一头猛虎般在乱窜。
苏蝉只能用十二分的精神去更加深入地和它交流,甚至催动了杀象。
在杀象的压制下,杀草终于平静了下来。
最终,那股刀上躁动的力量,平均地分散了开来,在刀刃上形成了一道道如同琥珀般的纹路。
在深层的交流里,苏蝉也知道了,这些纹路,是杀纹。
如果注入内息,那么杀草的速度会提升一倍,并且散发出更加猛烈的威压。
苏蝉在暗夜里静静观察着杀草,被它所散发出来的那种微芒所吸引。
他忍不住就注入了内息进杀纹之中。
下一刻,有低沉如上古巨兽般的呼吸从那些纹路里呼啸出来,震的整个院落都在轻轻晃动一般。
就在这时,主厅的门忽然打开了,只见穿着一身素衣的素怀君从里面走出来,一副刚刚睡醒,睡醒惺忪的模样。
“你终于回来了。”她好像有点害怕,可能是被刚刚杀草的动静给吓到了,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苏蝉手里赤红的杀草说。
“你怎么没有回房去睡?”苏蝉收起了内息,杀草顿时安静下来。
但他也马上发现,激活杀纹对于他内息的消耗极大,还要超过他开启杀眼的程度。
“我在等你,给你做了晚饭,因为太困了,我不小心就睡着了。”
相比起昨天,素怀君好像已经有点接受了现状,她面对苏蝉不再是冷面相对,而是昨晚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脸上也好像有了点笑意,和苏蝉说话也显得平和。
“你吃过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热一热饭?”
“好。”说起这个,苏蝉还真有点饿了。
素怀君点了点头,居然真的自己去热饭了。
相比起昨晚素怀君做的饭菜,苏蝉吃了以后发现,居然有进步,口味明显提升了。
“好吃吗?”她端坐在一旁,有些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我不太会做饭,所以今天特地去请教了刘妈妈。”
这个刘妈妈,可能是她在教坊司的旧相识,也可能就是那天那个招待他们的中年女人。
苏蝉也懒得管她怎么忽然想通了,反正别再闹就好。
“阶……阶雨。”素怀君忽然叫他。
“怎么了?”其实他很不习惯别人这么喊他。
“我……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是既然陛下把我赐给了你,那我便一辈子是你的人了。”素怀君低下了头去,有些小声地说出了后面的话,“我想……你对我好一点。”
“只要你别闹就行了。”苏蝉没想到她会这么说,瞧着女人细声软语的模样,倒也看起来没那么讨厌了。
“你做的菜不错,挺好吃的,早点睡吧。”
说完,他就打算回房间去了。
“阶雨……”素怀君又叫他,“你……是不是在倭国,有了喜欢的人了?”
苏蝉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说:“不关你的事。”
苏蝉走到庭院里,忽然抬头看了一眼夜色。
今晚的月色一般,月亮躲在云层里显得忽明忽暗。
他又想起了今夜遇到的查尔斯,查尔斯在倭国。
倭国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最终想起了一个人,还有那只千纸鹤。
但也只是一瞬而已。
都是一瞬的思绪。
他又提着刀,继续向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