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黑漆漆的窑洞。
又小又矮。
陆小凤站在洞口,忍不住道:“为什么大智大通专门往这种地方钻?”
孙老爷又白了他一眼:“这你要问问他们”
“这个问题也要五十两银子?”
“当然,无论是谁,无论问什么问题,都要五十两银子”
陆小凤苦笑。
再富有的人,也不会花五十两问这么个蠢问题。
因为你只能得到一个答案:我乐意。
孙老爷把手上的酒壶放在地上,蹲下身,弯着腰钻进了窑洞。
这个窑洞实在太小,比金鹏王朝那次还要小个数分。
即使是孙老爷这么瘦小的人,钻的也很艰难。
陆小凤很担心他卡住,就像自己卡在西门吹雪的窗户上一样。
——他并没有踢人屁股的爱好。
可是孙老爷终究钻进去了,就像是个死人钻进了坟墓,显得滑稽、恐怖。
过了没过久,就听到孙老头在里面喊道:“可以开始了”
陆小凤扔出一块银元宝,这是他遇到孙老爷后用银票换的:“紫禁决战,叶孤城和西门吹雪谁会胜?”
这是个人人都想知道的问题。
别说五十两,就是五十万两也有的是人愿意花钱。
即使孙老头刚才还说过大智大通不能预测未来,陆小凤还是要问。
“你只花五十两,就想知道这答案,未免太便宜了些。”
回答这问题的是大智,陆小凤听过他的声音:“但我不妨告诉你,谁都不会胜。”
“为什么?”
又一块银元宝跑入窑洞,大智接着道:“两虎相争,真正能得胜的,只有那些等在旁边看到猎人”
陆小凤琢磨这句话,觉得大智似乎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说。
紫禁决战有幕后黑手,他才是最大的赢家,这个陆小凤当然知道。
但他想问的,是叶孤城和西门吹雪的决斗谁能胜。
大智显然故意转移了话题,可并不能说他错了。
于是他又抛出一块银元宝:“幕后黑手是谁?”
“一个很可怕的人”
这也是个聪明的回答,陆小凤叹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五十两银子花的不太值,再问下去,大智大通估计也会不断用这种话术搪塞自己。
“万妙无方、慑魂大九式是哪一门派的武功?”
这次,大智大通沉默许久:“我不知道”
“不知道?据说你们知晓天下间的所有武功,所有的兵刃暗器,怎么会不知道?”
“早已失传的武功,并不在这范围之内”
大智幽幽道,他之所以愿意回答,当然是陆小凤又抛了一块银子。
这一百两银子比刚才的五十两还冤,陆小凤深感不值,他手中还有几块银子,爽当全扔下去:“老实和尚是不是真的老实?”
“是的”
“武林暗面,真的有三个极强大的势力吗?”
“有”
“罗刹教和老刀把子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
“那老刀把子是刀厉害,还是剑厉害?”
“没人知道”
这回答简直不能算是回答,陆小凤挠了挠头,沉思了半响:“木道人的病还能康复吗?”
窑洞中无人回应。
陆小凤耐心等了许久:“不能?”
仍旧无人回应。
大智大通做过许多生意,但拿了别人的银子,却不肯回答问题,这种事还从未发生过。
陆小凤皱眉:“孙老爷,龟孙子大老爷?你在吗?”
仍无人回应。
一点声音都没有。
陆小凤脸色变了,突然跃起,全力一脚踢下去,本就颓败的砖窑,立刻被他踢了个大洞。
窑洞里没有人。
不仅没有大智大通,也没有龟孙子大老爷。
陆小凤怔住。
人呢?
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偷偷掳走三个大活人。
要知道人是有重量的,就算打晕了三人,大智大通和孙老爷加起来也起码三百斤。
陆小凤轻功已经绝顶,带着装有女子的藤箱,仍不能做到没有脚步声。
除非...
陆小凤深吸一口气,他一直就有个猜测。
从来没有大智大通,只有一个孙老爷。
江湖上的奇人向来很多,不少人能改变自己的声音,有的甚至能同时模仿十几种动物的叫声。
孙老爷对于名和利,看的很轻,他胆子太小,太怕事,伪装成大智大通赚些钱财,也不是没可能。
“只是,那人为什么要掳走孙老爷?”
陆小凤凝视着窑洞,掳走孙老爷当然是怕孙老爷说出他的秘密。
但他问的不是老刀把子,也不是紫禁决战,只是木道人。
木道人德高望重,围棋第一,诗酒第二,剑法第三,这一个人,自然能牵扯到许多秘密。
但他中风了,瘫痪了,任由往日多么风采夺目,现在都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罢了。
还能牵扯到什么秘密?
他就算有心,也无力!
“看来我的麻烦又多了一件”
良久,陆小凤长叹。
孙老爷是他的朋友,不管什么,他都要寻到下落。
...
京城,金鹏侯府。
上官雪儿捧着下巴,无精打采看着手中的书籍,两只眼睛差点眯在了一起。
最近她才发现,当一个侯爷的独女比当一个表小姐要难受的多。
打了个哈欠,她突然听到一阵很轻微的沙沙声。
上官雪儿立刻来了精神,悄咪咪握住放在袖中的短剑,垫着脚躲在柱子后面。
楚清推开房门,手中提着一个干瘦的酒鬼,端起桌子上的茶壶喝了两口:“出来吧,别躲了”
上官雪儿蹦了出来,看着孙老爷,伸出一个大拇指:“朝廷的侯爷喜欢当街抢良家妇女的不少,抢糟老头的你是头一个,侯爷的口味什么时候变了?”
“我的口味一直没变”
楚清听着上官雪儿的调侃,笑道:“还是喜欢吃人,特别是你这样的小女孩”
“胡说,我从没见你吃过”
和楚清相处这么久,上官雪儿已经确信楚清是个正常人,起码对尸体没有特殊的爱好。
“那要不要和我去密室,亲眼见见我怎么吃人的?”
“不去”
金鹏侯府主要的产业在东海,京城的只是一家门面,但仍有一间极大的密室,上官雪儿也不知道那密室是做什么的,只是偶尔能见到几个人在那里进进出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