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松是个心狠手辣的人,远比前任魔教教主果断。
他深知继承魔刀后,想要安稳,只有斩草除根。
丁鹏展露神刀斩,被魔教、正派找上了门。
柳若松却不等别人找上他,提前杀了上去。
除魔卫道的正道,见不得魔刀的天美,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杀个精光。
魔刀的问题终于解决了,因为涉及的人都入了土!
谢小玉垂泪。
她玩弄过许多男人,也遇见过不受她诱惑的人。
但那些人都是人,而柳若松简直是魔鬼。
人间的美色对于魔鬼毫无作用。
一直到现在,她还能记得那天,山谷中着起大火,天美宫主、金狮一个个死在她面前。
尸山血海中,柳若松一步步靠近,任何敢阻拦他的都被魔刀分成两半。
那个男人的眼中没有情欲,只有欲望,之所以没杀他,还是因为她是谢晓峰的女儿!
神刀帮已经有了昔日魔教的势力,柳若松还想继承谢晓峰的名望!
“你既然受到了逼迫,怎么不去投靠丁鹏?”
谢小玉由里到外都有一种暮气,楚清稍微想一想就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好奇道。
“丁鹏?”
谢小玉脸色沉重,低头道:“我的母亲背叛了魔教教主,柳若松自称是魔门中人,为了师门大义而杀她,我怎么能去求他的师父,而且...”
一滴滴眼泪落到地上,谢小玉声音愈发低沉:“我若去那里,柳若松连我都要杀。”
事实证明,对于谢小玉,即使是丁鹏和谢晓峰也无法令她回心转意。
但柳若松可以。
暴力面前众生平等。
别人会因为身份、年龄而选择迁就,柳若松却说杀便杀,毫不留情。
楚清没有多少拯救谢小玉的意思,她不经过这一遭,被宠坏的脾气改不了,以后不知多少男人要受罪。
但有件事还是要问清的。
“柳若松呢,他现在在哪?”
“神剑山庄。”
谢小玉叹息:“柳若松提着聘礼,一直等在神剑山庄之外,他要让天下人都知道,从今以后柳若松的名号将代替谢晓峰。”
神剑山庄?
天宗也有不少人在那里,也不知道和柳若松起没起冲突...
“我知道了。”
楚清转身,忽然问道:“天美已死,谢晓峰不在中原,但据我所知,你还有个哥哥,和罗刹仙子厉真真结为了夫妻,你可暂时投靠他。”
听到又一个亲人的下落,谢小玉身一颤,但她随即摇头:“我前半生做了太多的糊涂事,不能再把灾难带给别人了,寺里的老方丈是我的知交,收了我捐赠的大批香资,答应收容我,可却为我而死,我想在这里为他们念经诵福。”
“既然如此,有缘再见。”
楚清不再强求,心中叹了口气。
林仙儿祸害江湖,落得身死,天美宫主魅力无双,自毁容貌闭关数十年。
谢小玉现在似乎也心灰意冷,打算青灯古卷一辈子。
美貌是上天的馈赠,但太依仗它,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
神剑山庄前,白白胖胖的谢管家还在摇着渡船送着来往的宾客。
其实按辈分来说,谢管家该是谢小玉的叔叔,谢晓峰同族的族弟。
——谢家百年基业,族谱上记载的很清楚。
但是这些古老的规矩,已经很少有人遵守了。
同族的亲戚虽然还能在这里得到一些照顾,却微薄的可怜。
爷爷辈的人给孙子当奴才,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这份奴才的活还要沾点那点情谊才挨得上,所以谢管家在山庄里无时无刻不在装小,来往的客人虽然尊敬他的权势,但绝不会把他当主人看待。
谢管家对此甘之若饴,因为谢家两代人总还是尊敬他,江湖人也承认他的威望。
并且,离开神剑山庄,他的一切都将失去。
而现在他慢悠悠的摇着船,心里不断盘算着离开的事情。
以他的武功,即使没有神剑山庄的身份,也可以过得好好的。
离开这里,也没人会说什么,毕竟谢晓峰也离开了,他只不过是追随老主人。
就算有流言蜚语,害怕魔刀丁鹏和神刀帮柳若松,也是人之常情,别人最多鄙视他那么几下。
而留在这里,几乎等于变相的等死。
可他实在不敢离开。
柳若松的提亲队伍还在外面,证明谢小玉还活的好好的。
谢管家很希望能看到谢小玉的尸体,见到她被杀了。
因为两人合谋了不少事,暴露出来,他很难活过三个月。
所以他期盼这些事永远的入土。
有时候,他也想去找柳若松,表现一番骨气。
他不是个想送死的人,但是必要时,死亡未必不能是一种解脱,心灵上的解脱。
担惊受怕的活着,纠结的活着,很痛苦。
在神剑山庄,收藏了无数兵器,寻死从来不是一件难事,只要他拔出宝剑,在脖子上一抹,就可以解决问题。
何况,他也能找到一些独门药粉,或者名人的贴身武器,死的好不痛苦,死的很有格调。
但谢管家不是个有勇气自杀的人,所以他决定要痛苦的活下去。
也许之后谢小玉会死掉,也许她和柳若松成婚,自己还是这里的管家。
谁说的清呢?
谢管家心里知道,柳若松现在的做法就是以火止沸,看上去红红火火,其实并不长久,很容易一朝倾覆。
毕竟江湖上妄图雄图霸业的人,没有几个有好下场。
而且柳若松还不一定是丁鹏、楚清的对手。
偏偏他又把这两人得罪狠了。
一旦三方打起来,掀起的巨浪轻易便能把他这艘小舟倾覆。
可人之所以活着,就是前方还有希望。
假的希望也是希望。
谢管家认为自己不一定会死,所以他一直活着。
只不过他经常祷告,祈祷柳若松、丁鹏或者楚清不要闯进来。
今天他的运气似乎也不错,非但这三人没来,就连样貌类似的都没有。
唯一的陌生人,只有个手持弯刀的残废。
谢管家呆住,这段时间他实在怕极了弯刀,见到这兵器就要打哆嗦。
残废面无表情,挥动着弯刀,一刀下去,柳若松黄金打造的花轿裂成两半倒在地上。
又一刀下去,地上洒满了长矛的铁尖。
一同洒满的还有神刀帮众人的尸体。
这是什么刀法?
魔刀。
只有魔刀,才能有如此威力。
无坚不摧,至威至极。
兵器,花轿,人体,在那柄刀面前都像是小孩子的玩具。
看着满地的尸体,谢管家不由从心里冒出一股寒意。
“柳若松在哪?”
那个持刀的残废开口了。
谢管家不敢不回答:“柳帮主前段日子约人决斗,已不在这里数天了。”
残废冷冷看着他,谢管家觉得他的眼神有些熟悉,似乎以前见过。
“他来,告诉我。”
残废转头就走。
谢管家已经在心里念佛了,他决定从今天起,每逢初一十五,一定要吃素以感谢上苍。
只是等他回到神剑山庄,谢小玉三年前请来的客人却都离开了。
这些客人藏在谢晓峰那间破院子里,和山庄井水不犯河水,谢管家对他们的来历并不清楚。
只知道后院大片荒芜的土地已经被开拓好,足够自足。
他们一走,谢管家少了件心事,现在他只有一个疑惑。
柳若松在哪?
...
柳若松在这?
丁鹏面沉如水,在他面前,一个老人的尸体被吊在树上,身上披着铜甲。
铜驼死了。
他的身边一直跟着几个魔教的忠心奴仆,见此泪珠成窜的往下流。
丁鹏走上前,轻轻把铜驼放下来,解开捆住他的绳子,铜驼的身体随之散成了两片。
青青和小云一左一右,默默跪倒在尸体旁。
丁鹏没有跪,他仔仔细细的检查完尸体,片刻后道:“柳若松的魔刀染了太多的血,已经有了火候。”
青青颤抖着声音:“他为何要这么做?”
“自然是为了那柄刀。”
丁鹏叹息。
“那孩子呢。”青青等了半天,才又问道。
“孩子不会死,柳若松是个聪明人,留下孩子,才可以威胁我。”
丁鹏负手,命令仆人把铜驼捆好,准备重新安葬。
青青怀里抱着孩子,丁鹏接过他:“交给我吧,柳若松已经知道我们的行踪,你没有本事照顾一个孩子的。”
一路上,他们遇到了七次袭击,都是一些不太讲规矩的江湖人,一哄而上。
幸亏丁鹏只需要抱着一个孩子,他还有一只空闲的手,可以握着一柄随意打造的刀。
七刀过后,一切清净了。
等第八次袭击到来时,丁鹏没有挥刀,因为面前已经没了敌人。
乱尸堆中,楚清负着手:“失去神刀,丢了孩子,你还能忍耐到现在,魔刀已经彻底被你降服,再无魔性,只有神性。”
“你我都是凡人,何来神佛之说。”
丁鹏眼神幽深:“人就是人,除非他能被砍一刀而不死,否则他只是个人。”
“柳若松遇见你真是倒霉。”
楚清叹息,丁鹏已没了锋芒,整个人宛若深渊。
面对这样的敌人,不仅不智,而且不幸。
“他有野心,想要出人头地,就会一直倒霉下去。”
丁鹏仰望着远方:“没有我,还有别的学刀的人,或者武功练得有点火候的,自然而然会找上他,想要击败他。”
“不错。”
楚清淡笑:“不过平平淡淡一辈子岂不太过无趣,不学文,不练武,不成名,就像是山上的樵夫,默默无闻一辈子,受人欺辱一辈子,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丁鹏摇头:“只需安得其乐,纵然平凡,人生也不会无趣,至于死后,纵然黄金万两,流芳百世,自己又哪能见得到?”
楚清点头,随即道:“安得其乐,实在是人生最伟大的道理,欲望是无穷的,不懂得自我满足,欲望只会带来无尽的痛苦,所以当樵夫,就要当个快乐的樵夫,当魔头,也要当个快乐的魔头。”
丁鹏叹息:“柳若松虽然无耻,但他总算还懂得这点,所以他能练成魔刀,只不过他忘记了另外一个道理。”
楚清一笑:“你是说他忘了打扰别人的幸福,那么别人一定会为了以后的幸福努力把他打倒。”
丁鹏点头:“他为了自己的欲望,我却是为了一家人,孰胜孰负,一目了然。”
“柳若松手里拿着你的魔刀。”
楚清盯着丁鹏腰间那柄新打造的刀:“虽然不想承认,但那柄刀材质的确特殊,能发挥神刀斩十二成的威力。”
丁鹏笑道:“我手里也拿着刀,同样是柄魔刀,我已经用它杀了几十个人了,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很知名的武器。”
楚清侧身,让出道路:“见你如此,我就放心了,希望等你处理好一切后,我们能没有负担较量一场。”
...
丁鹏终于找到了柳若松。
柳若松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数年的权势已经让他养成了气度。
丁鹏没有在意他,而是看向他的头顶。
同样的树,树上同样挂着人。
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太太挣扎着睁开眼,艰难的吐了一口气:“丁鹏,你的刀怎么到了他的手中去。”
丁鹏讲了一遍来龙去脉,柳若松静静的等着他们叙旧。
“这不怪你,那柄刀不要也罢,只是孩子一定要找回来,本教还有二十多个年轻的弟子,等孩子长大了,让他重新夺走神刀,振兴魔教,刀在小人手中,成就有限,就让他风光二十年吧,你快走。”老妇人叹息。
“我今天一定要杀他。”
丁鹏不再看老妇人,柳若松终于站起来,抱拳道:“师父,别来无恙。”
丁鹏沉声:“我没有你这样的徒弟,柳大爷,你也不必肉麻了,你我的关心大家心知肚明。”
柳若松叹息,伤心道:“师父这么说,可伤了徒弟的心了,不过徒儿本就比你年纪大,你要各论各的,徒儿不能反对。”
丁鹏呵呵直笑:“柳若松,多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
柳若松摇头:“徒儿变了很多,只是师父您没有发现。”
“在我眼中,你没变,从前一文不值,现在仍是。”
丁鹏冷声,和柳若松同时拔出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