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秦岭出门便看到短袖蕾边衬衣搭紧身短裤的云衡等在门口,她屁股倚在行李箱上,右手夹着香烟,见到他们时,烟雾袅袅喷出来,充满原始的狂野与性感。
石头他们跟在后面出来时都看直了眼,云衡的白衬衣跟蓝牛仔裁剪合身,如同量身定制,她婀娜的身段很完美地凸显出来,胸口饱满,两腿修长,皮肤白皙,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心动。
对于这些见惯被灼日曝晒得皮肤黝黑姑娘的大老爷们讲,云衡这位从大城市来的漂亮女人就是一道十年难得一遇的靓丽风景线。
秦岭不着痕迹的咳了声,把他们从神游中拉回现实,最年轻的六六仍望着云衡窕白的脖颈发呆,被石头拽了一下,回过神来,一脸窘迫,耳朵都红起来。
云衡从行李箱跳下来,拍拍屁股问:“出发?”
秦岭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看向走廊的摄像头,嗯一声:“走吧。”
云衡又大大方方把行李箱给他推过去,说:“你给我拿着。”
秦岭没拒绝,把行李箱拉杆一拽就拖着走了,石头他们跟在后边。
昨天好像什么矛盾也没有。
云衡把挂门把手上的旅行包背在肩上,凉鞋哒哒踏着轻快的步伐。
房间里,电视机柜旁,一截被踩扁的烟屁股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将视线上移,柜子的把手下有个针眼大小的黑洞,极不起眼,看上去,就好像被黑皮蠹咬过。
黑洞隐隐闪烁着奇异的光。
下电梯后,尽管知道监控应该已被删除或者损坏,秦岭仍试探性向酒店经理询问了这件事,果不其然,酒店经理回答说昨天监控器维修,所以很抱歉。他建议秦岭去公安局报案。
秦岭没再理会他,叫上等在门口的几人打车离开,无凭无据的事情报了案也是一通乱查,最后不了了之,他没这个时间浪费。
刚好有班从乌市前往吐鲁番的火车,他们到了火车站时已经人满为患,石头拿着证件挤进售票口买票,其余人等在外围。
无聊的间隙,云衡见秦岭蹲在地上抽烟,她也走过去蹲下,撕开烟盒的锡箔封线,咬出一根烟吸燃。
女士香烟有股清淡的薄荷香,云衡看着你推我挤的火车站,愁容满面:“这可怎么进去啊?”
秦岭捏着烟说:“挤进去呗。”
她嘴角一抽,看着一个个乘客被挤得面孔狰狞的模样,使劲摇头:“不挤不挤,我等他们上完了再过去也不迟。”
秦岭扭过头看她,她肩膀的锁骨在白皙的皮肤里清楚凹显出来,仿佛能蓄一汪碧泉,他突然有种要把手指头伸进骨眼捅捅的冲动。
他嘴角噙着笑,眼前仿佛浮现湛蓝天空下那样的场景。
他说:“你那是没经历过春运的噩梦。”
云衡摇头,大波浪头摇着风:“春运怎么了?”
他轻轻笑着:“惨绝人寰。”
云衡小脸望他,眼神发光:“那你带我挤进去,你护着我,我就不用挤得跟孙子一样了。”
秦岭挑眉,蹲直了身子俯瞰她:“凭什么?”
云衡不甘示弱的也挺直,勾勒狐狸眼尾的杏眼睁得大大地:“就凭我找人把你从雪地里刨出来!”
秦岭笑容加深,抬手摸了下她脑袋,说:“你指得那地方偏了好几米呢,好意思邀功?”
云衡咂咂嘴,说得好像是这样子。
她白眼看看对方手上的烟头,烟灰长长一截,很神奇地一直没落下来,她在想还有什么可以邀功的。
她说:“你受伤是我扶你回来的。”
秦岭食指一搭烟身,那截金箍棒似的烟灰终于落地,云衡舒了口气,好像一个重度强迫症患者得到了解救。
秦岭笑着说:“按你这个道理,我好像也有不少能邀功的,比如说那天晚上救你。”
云衡讪讪,没反驳,这个功劳,能甩出她那些鸡毛蒜皮几里地。
她说:“这个情算我欠你的。”
秦岭反问她:“怎么还?等下次我被别的女人强奸时你踹开门进来救我?”
“……”
这男人丫挺难伺候啊,云衡使劲咬咬烟屁股。
她脑子灵光一闪,两眼放光地说:“我把自己送给你!”
“吭——咳咳咳……”
旁边,秦岭一口烟呛在喉间,涨得面红脖子粗,刚吸进去的一口烟慌慌张张从嘴巴、左鼻孔、右鼻孔喷出来,看上去十分滑稽。
云衡蹙眉,主动帮他拍拍背,忧愁地说:“你表演杂耍吗?”
附近传来咯咯偷笑声,云衡回头看,阿曼跟六六笑作一团。
秦岭咳完,抬头看云衡,见对方一本正经的模样,话到嘴边,他讷讷着说:“你还是把自己留着吧,我受不了。”
云衡问:“为什么?”
秦岭还没回答,石头已经满头汗地拿票回来,远远朝几人招手。
秦岭起身把烟头丢进垃圾桶,说:“走吧,上车了。”
云衡蹲在地上动动脚后跟,发现麻了,她巴巴望着秦岭:“拉我一把……”
“……”
秦岭把手伸过去,云衡很利索的抓着手起来,顺便胡摸一把,他的掌心有些粗粝,指肚有层厚厚的老茧,与她细腻的肌肤一摩擦,身体小小的、刺激的战栗。
云衡站起来仍厚脸皮地拽着她的手,秦岭抽了半天才给松开,正要走,他忽然叫住云衡。
“等一下。”
“怎么了?”云衡回头望他,太阳照得她暖暖的,耳朵小而弯。
他伸手摸摸大波浪头发,说:“把辫子扎起来。”
云衡哦了声,乖乖拿出皮筋,拽过秦岭的手放上去:“你来给我扎,这里没有镜子我扎不好的。”
说完,她转过身去,后脑勺对着他,顶着光圈的发梢绒绒地。
秦岭呵呵静笑两声,抬手给她揉了揉脑袋,笨拙的手指从发丝间穿过去,将头发一点点捋直,挽起,橡皮筋缠绕上去,云衡站在原地温顺得像只享受主人安抚的猫咪。
“还有橡皮筋吗,我觉得缠两根好看些。”秦岭语调温和地问。
“有哇!”云衡手往后一伸,变戏法似的又掏出根皮筋,秦岭甚至没看清她从哪儿摸出来的。
云衡静静感受着发丝的牵动,他的手指绕了发香,小麦色的指尖被黑发映得益发清晰,他轻轻挑起一绺细发,细水流长一般地缠绕,像是专注于作品的油画大师,他神情专注而认真,不容有一丝懈怠。
两分钟后,他移步来到她身前,目光审视着她,如同在打量自己的作品。
终于,他扯开半边唇角,语调轻快地说:“扎好了,我们上车吧。”
云衡被他笑得春心荡漾,花痴了一会儿赶忙跟上脚步,拖着行李箱挤进人流。
检票处摩肩接踵,石头他们早不知道被推到什么地方去,云衡抓紧了秦岭的胳膊往前走,像是一对热恋的情侣,秦岭步调不徐不缓,却也没有丝毫磨蹭,很快带着云衡挤上了火车。
火车上所有人都挤在门口,秦岭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拉着云衡,就连他一时也没办法再进一步。
火车上的人都想着等别人找到了座位坐下自己再进去,于是一个个滞留在车厢口,人同此心,于是挤作一团,到最后谁也没找到座位。
云衡身边不时有些中年男人挤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来来回回好几个,云衡甚至已经面熟。
秦岭把行李箱放在一边,也不怕被人偷走,转身把云衡拉到自己身前的车厢墙壁上,两手一撑将她笼了进去。
两人挨得很近,云衡再往前些就能触到对方的鼻尖,她看着男人为自己撑起的一方小空间,一双胳膊肌肉绷得紧紧地,身子像是铜墙铁壁,刚才那些来来回回的中年男人也再没来过。
男人也在看她,空间就这么大,除了看她,秦岭真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还能去哪儿。
女人身体的奶香味跟发梢的香气飘入鼻孔,白色衬衣下隐约看到黑色内衣轮廓,短短的牛仔裤露着白皙的长腿,被他环在身下,乖巧得不像话。
云衡皮肤底子好,出门又化了精致的妆,她与他咫尺之遥,眼睛忽闪着,嘴唇像一颗成熟的樱桃,鲜艳欲滴。
她轻轻张开口,在他嘴巴上吹了口气。
男人瞳孔陡然睁大,支撑着身子无路可退,他瞪她。
她得意洋洋,继续吹着气,轻轻地、柔柔地,嘴唇开合,在撩拨他。
终于,秦岭感觉身后一轻,松开了手,车厢没那么挤了。
他直勾勾看着云衡,目光黑沉,漆黑的眼珠像是某种有压力的实体,云衡被看得心虚。
他拎起行李箱去找座位,80、81座。
秦岭让她进去坐着,把行李箱举到头顶塞进行李架,回来坐下。
云衡托腮看着窗外,画面渐渐滚动起来,火车驶动,风追着车呼啸。
她问:“多久到吐鲁番?”
秦岭抱着肩闭目养神:“三个小时。”
云衡问:“听说那里很多好吃的好玩的?”
秦岭抬眼皮瞥她:“你就不能安静睡会儿觉?”
云衡脸色微赧,说道:“我不睡。”
秦岭没再搭理,闭着眼睛想事情,他也睡不着,只是因为他无法容忍在自己思绪中断情况下,身边还有人以清醒的方式存在着。
而且他喜欢闭着眼睛思考东西。
过了一会儿,秦岭感觉有人在推自己,云衡又不老实了。
他眼皮耷拉着,问:“干什么?”
云衡问:“你饿不饿?”
“不饿。”
“我饿。”
秦岭侧了侧身子,中间让出一个空隙,那意思是,饿了自己去买吃的,老子不去。
云衡起身出去,秦岭继续眯上眼睛装睡。
过一会儿,鼻尖传来方便面的香气,他吸吸鼻子,发现云衡已经端着两桶泡面晃悠悠走来。
她把泡面平放在小桌上,大大方方朝他推去一桶:“喏,这是你的,这是我的。”
她把料包撕开倒进面桶,又各加了卤蛋进去。
原本秦岭没什么食欲,此时被香气一勾引,却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他把屁股挪进去,让云衡坐下来。
两个人一起捧着面桶吃面,哧溜哧溜的,最后连汤也不剩。
吃完面,云衡主动把秦岭的面桶一起拿去丢掉,秦岭吧唧嘴,觉得自己活得像地主老财,云衡是那个供自己使唤的丫鬟。
云衡洗手回来坐下,两人静默了会儿,她主动问道:“昨天,你是怎么发现针孔摄像头的?”
秦岭张口,声音平淡:“我眼尖。”
这种回答似乎在她意料之中,她仔细端详了他,眼睛亮晶晶的:“你这双眼睛还真是又好看又实用,从哪儿买的,我也去买一副?”
秦岭认真摇着脑袋:“从家带的。”
一天前,云衡在酒店电梯口与西装青年擦肩而过。
电梯门关闭,青年摸着洇蓝色袖口回头看了许久,拿出手机来。
“喂?”
“我是无名。”
“是你啊老大,怎么又换号了?”电话那头语气马上谦恭起来。
“最近条子查得紧。”
电话里哦了声,问道:“什么事啊老大?”
“当年猫仔他们进号子之前,留下来那个学生的档案,能找到吗?”
半天传来回应:“好像还在,怎么了老大,那学生都死十年了。”
“把他资料传给我,这学生当年坑咱们,是时候还给他了。”
电话里一愣,说:“老大发现新线索了?”
无名笑得意味不明:“他妹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