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吔?”
已经酝酿好了感情的杨丰,就像关键时候看到了某物般,茫然地看着逃跑的清军。
后者跑的是那么干脆。
都不带回头的……
回个毛的头啊!
这是上次在昌乐逃回来的清军里面一个牛录残部,这個牛录去的时候近三百人,就回来了这些,这么惨的主要原因就是原本的牛录额真面对他时候非但不跑还敢抵抗。结果自己被杨丰的链锯条缠着脖子扯下马,然后锯齿顺便撕开了颈动脉,现在的这个是他亲弟弟,眼看着自己哥哥就那么死了。现在轮到他面对杨丰了,那当然不能重蹈自己哥哥覆辙,别管军令了,直接掉头逃跑吧。
军令又不一定会死。
但就这点人去跟杨丰打那是一定会死啊!
当然,杨丰并没停下。
他依然张开双臂,一手一根铁挝斜举左右,恍如张开双臂拥抱般,在潍河岸边的荒草中直冲向前。
后面于七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一个人追杀一百多清军骑兵的场面……
“冲!”
杜李突然吼道。
紧接着他挥刀向前。
在他身后四百实际上是庄客的扈从立刻向前。
这些人已经有几分真正骑兵的意思了。
毕竟已经多次上战场。
他们按着杨丰教的战术,端着长矛结阵向前,因为真正武艺需要长时间训练,所以杨丰教手下骑兵的,就是最简单的冲击,对上清军什么也别管,端平长矛保持前后距离,三波次直冲,李自成的骑兵也这么干。
号称三堵墙。
倒是明军精锐家丁们不这样。
就在杜李冲出同时,和他一起来的那人也带着两百余骑,在他的左翼以标准的骑射阵型直奔清军侧后方。
然后是于七的两千步兵。
而此时阵型中的清军已经发现了游骑的逃跑,同样看不清对手的他们立刻舍弃那些奴隶,数百骑迅速聚拢结阵向前,逃跑的清军边跑边喊着提醒他们后面是杨丰。但带队的将领不知道是没听清还是对杨丰不服,紧接着依然直冲向前,逃跑的清军一看,只好赶紧调头避开他们冲击。然后形象恍如一只举着钳子狂奔的龙虾的杨丰,随着他们的调头一下子出现在对面清军视野,下一刻他们就听到一声响彻旷野的欢呼,紧接着和杨丰迎头撞上。
这家伙在两支长矛刺中的瞬间掠过挤到了两匹马中间。
两支铁挝同时勾住马上骑兵。
那三根手指的钩爪足有半尺长,而且不是钩刃,直接就是纯粹的钩子,根部得一寸粗,尖利的钩尖抓进他们的身体,随着杨丰双臂向前,扯着他们甩出,同时撞上后面战马。
近四百斤的力量撞击中,战马前腿瞬间跪倒。
马背上清军飞出。
杨丰一拧身,右手铁挝向后,倒霉的清军正好撞上大拇指,然后被这个带刃的破甲锥从前胸到下面一起直接划开,钩着肠子放了风筝。
左右骑兵手中利箭射出。
一支支破甲箭不断撞在杨丰身上。
如此近距离,这些造价昂贵的箭甚至射穿他的最外层布面甲,然后一支支的镶在上面。在箭雨中放下了铁面和屁帘的杨丰,就像头犀牛般撞进了清军最密集处,双手铁挝就像镰刀龙的利爪般横扫。这东西相当于他双手的延伸,以他现在的力量,对付骑兵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抓住扯下来,但问题是双臂长度限制了他的发挥。现在有这俩铁挝就不一样了,加上他双臂基本上左右各两米的抓取范围,而且钩子也不用他再抓住,钩住之后哪怕他不动,狂奔的战马也自己把背上骑兵甩下。可以说清军越密集,他越快乐,两把铁挝也不需要什么技巧,挥动起来钩住就向下扯落,甚至向前甩出。
来不及钩的还有中指和大拇指,前者就是个短矛,后者就是个凿子。
别管是人还是马。
挨上就是豁开的血肉,骨头都能一起撕开。
与此同时杜李等人却在清军外围横扫而过,将被杨丰搅乱的清军撞翻践踏而过,直冲后面的奴隶……
“还不快走!”
杜李吼道。
奴隶们茫然无措。
“家父黄县范阁老,尔等皆被迫剃发,家父当奏明陛下尽皆赦免,如何还犹豫不决,若肯杀敌效力者,朝廷皆有重赏。”
他同行的那人喊道。
他说话比杜李管用多了,毕竟他爹那个阁老的招牌容易唬人。
“快跑啊!”
“咱们有救了!”
……
混乱的喊声中,奴隶们争先恐后地逃跑。
原本其实还有少量清军在看着他们的,这些清军一看立刻冲向他们胡乱砍杀,但问题是杜李等加上于家兄弟近三千人,都是有一定战斗力的,而且清军主力都被杨丰吸引过去,就剩下这些根本看不过来。紧接着杜李等人就和清军混战在一起,很快于家兄弟赶到,他们的步兵迅速挤压清军,后者虽然已经看到前面增援在赶来,但已经没能力管那些奴隶。
后者男女老幼一窝风的跑了。
甚至还有干脆连那些牛羊牲畜一起赶着走到。
他们这边基本上是阵型的尾部。
虽然他们前面是浩浩荡荡的数万清军,但问题是都已经过潍河,现在这条河封冻中,河面宽阔,骑兵就算回头增援,也不可能在冰面上狂奔。
只能眼看着这边的混战。
然后小心翼翼地在冰面上通过。
而就在此时……
“啊……”
一声咆哮在清军中响起。
紧接着围攻杨丰的数百清军就像受惊的鸭子般,一下子做鸟兽散,露出里面无数人和战马的死尸,而在这片尸山血海般的血色中,一个同样血色的身影昂然走出。
“阿巴泰,你欠我颗人头,等着爷过去砍了。”
他咆哮着。
原本还在和杜李等人纠缠的清军毫不犹豫地跑路……
这场面太吓人了。
几百人围殴一个,结果被杀的尸积如山,他居然连粗气都不喘,就这嗓门中气十足,所以之前那些逃跑的才是真正懂的啊,反正跑了的也就几千奴隶而已,没必要把命搭上了。
所有清军全部放弃东岸的奴隶和牲畜,直接逃往潍河西岸。
杨丰拎着俩还滴血的铁挝,从其实也就三四十具清军死尸中走出……
真没多少。
他就是一个人而已,清军排队让他杀,这点时间还能杀多少?只不过还有十几匹马的死尸,而且这些死尸都集中在一起,所以看起来堆积如山。不过这场面已经很惊悚了,毕竟这都是他一个人干的,而且是在至少三百清军的围殴中。迎着他的于七等人都像看一头怪兽般,看着一手一杆滴血的铁挝的他。
“丰生真万人敌也!”
范公子一脸震撼地说道。
当然,说是范公子,其实也已经三四十了。
“丰生,这位是范兄。”
杜李说道。
“黄县岁贡范廷凤。”
后者拱手说道。
杨丰赶紧还礼。
这时候于七兄弟上前,他们和范廷凤当然认识。
这时候那些跑散的奴隶们也在士兵驱赶中逐渐汇聚,这些加起来六七千口,男女都有,也有些小孩,但年纪大的没有。清军又不是开养老院的,当然不会要年纪大的,甚至就连杀也都懒得杀,所以沿途被屠的乡村包括城镇里都是些老头老太太在苟延残喘。这些人里面男人都已经剃发,这也是他们之前不敢跑的原因,这时候大家对官军是什么风格早就清楚了,要说遇上官军不会砍了他们的头邀功,这个他们是肯定不信的。
所以范廷凤喊话管用。
因为这些奴隶绝大多数都是青莱二州掳掠的,都知道黄县范阁老。
“给他们把鼠尾巴都割了,全都剃成光头!”
杨丰说道。
于七很干脆地走到一个面前,后者吓得立刻跪下,他拎着鼠尾巴割了,然后随便在头皮上刮了几下……
“范兄,最好请令尊出面,正好昌邑残破,咱们将这些全送到昌邑,由令尊带着各地乡宦一同甄别,是哪个县的就由哪个县的带回去。至于所需钱财也好办,这些建虏身上都有,这些钱财都是他们抢的,是谁家已经无法分辨,更何况如诸城这些被屠了的,也都找不到苦主了,就由令尊掌管,用来采购粮食给这些人衣食。此事还得令尊上奏陛下请个圣旨,不过这是善举,陛下也不会不准,故此先请令尊来主持着。”
杨丰说道。
范廷凤微微一笑……
他懂。
这钱是他爹掌管,最后怎么花还不是一句话?
做账谁不会啊?
“丰生所言甚善,我这就回黄县,家父那里必然应允,不过他一人也忙不过来,还得请些帮忙的。”
他说道。
吃独食可是大忌。
“此事阁老做主。”
杨丰也笑着说道。
他才不管里面的乱七八糟,这些清军身上的钱财也不可能真全拿出,谁杀的清军谁搜,搜出银子拿出两成给范复粹就很良心了,然后老范带着各县做主的乡宦,再用这笔银子买粮食,先让这些百姓在昌邑安顿,等甄别清楚各县自己带走回去。
他要的就是这个,主要就是让依然还被清军押着的放心。
让他们知道不会被杀良冒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