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争馒头也要争口气，两人达成一致:即便路况再差，也绝不要再留在这里！

眼前风大雨急，才下午两点多，天擦黑的就要靠路灯照明，这段小波折很快抛在脑后，专心应付眼前难题。

李农驾驶皮卡车，施涂管着自己的卡车，双剑客磨合好一会才把施涂的爱车-阿银拖离积水区。

“你这技术看来真不咋滴啊，这么多年赛车开了白开，让爸爸我来教教你！”李农决定这次他来掌舵。

于是。。。真香。

车子没多开几米路，还是陷坑中需等待救援。

第三次，李农先强迫施涂念了100边阿弥陀佛，再点火启动，车子同样是陷坑里熄火了。

“嘿，你这破车软硬不吃啊！”李农百思不得其解，早上进琉璃厂前桥面相当平滑，根本没有坑。下雨后水涨到岸上，把林中泥土带到桥上，并离奇的在短时间内沉淀下来，变成坚硬的高低不平的路面。

这片泥土不许他们走。。。

这几次的失败就得出这个结论，让两人心中不安感急剧扩大，一刻不想再呆。即使这车是新买的，货是刚装上的，日后取回之日不定。即使很有可能会遇上禁毒神教的神经病传教士。即使前路一定会遇上怒刷存在感的石狮子。即使留下车会让他们姿态显得落荒而逃，徒留笑柄。

但现在顾不上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立刻走，那时两人没有说出口的心里话都是:快走，再不走也许真的走不掉了。这种没有由来的感受如此强烈，如此一致。。。

“车过不了，人肯定能过，活人还能被尿憋死不成？”李农这话糙理不糙。两人第四次把车拖出水后，收拾随身东西过桥涉水走人。

桥上水最深之处也不过轮胎高，水流冲击力大的几乎站不住脚，水底淤泥厚且滑，一不当心就得摔倒。施涂打头阵，扶着扶手一步一挪上了最高点，这次故地重游两人没有兴致停下来吟诗作对一番，蒙头继续走。又走两步，施涂突然停住，李农光顾脚下，一头撞到背上。“啧，干嘛不走了。。。”李农抬起头，不由闭上了嘴，喉咙发紧，吞咽困难。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两人站在最高处，桥的左右两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景物——琉璃厂的伸缩大门！他们没有转弯，难道又是鬼打墙？施涂不信这个邪，不回头续往前走，李农表情一片空白跟着酿跄前行，下了桥，面对琉璃厂继续走，不锈钢材质的伸缩门挡在面前，比雨水还要刺骨的触感，左边是施涂停着的卡车，右边是树木，这幻觉未免也太过真实。施涂一直引以为傲的脑子停转，呆立在门前。两人无计可施了。

“你们还没出去呀，真是朽木不不可雕也~我可要下班了。”王安康涂了玫红色的口红，擦了粉底液，手里打着把阳伞，边出门边笑着和他们搭讪。

那女人态度还是冷嘲热讽，施涂随口应付她道：“对呀，雨太大了车开不出去，我们先把车停在这里，回去吃饭。等明天水退了再来取车。”

王安康用手指绕着自己头发，歪着头装嫩道：“哦哦，货已经交接到你手上了，建议你锁一下哦，丢了或是你现在就说不运了都是要支付赔偿金的。要是不能再5月15日早上按期将货物送上船，也必须把货物完好的送回来哦。”

“我会按时送到的。”

“这车东西价值可是高的出乎你想象哦~搞坏了可要叫你们赔命呢，嘻嘻”王安康声音尖利的让人心烦。

施涂李农默默无语，各想各的心事。那性格多变的中年女人王安康也不再多说，路过他们再没看他们一眼直接走了。光看一个背影，王安康身材匀称，一片黑暗中白裙黑发，身姿优雅，走起路来娉娉婷婷，裙摆稳稳当当一个角都没飞起，颇有千金小姐的稳重风范。

这太反常了！狂风呼啸，吹的人都站不太稳，王安康白色纱裙居然没被风吹起一点幅度，完美的垂在小腿处。她匀速走着，却不从桥上走，直直往河里去。

河水漫过粉色高跟鞋，漫过袒露出的小腿，漫过被收紧的腰线。网纱材质的裙摆入了水，还是没浮起来，如灌了水泥般垂直在小腿位置，纹丝不动。

两人看着这自杀式的过河，被刺激一天的大脑第一反应不是害怕，更不是下水救人或者研究她的水泥材质纱裙。

两人突然灵光一闪福如心至，这个魔性的地方是颠倒过来的，你以为是桥其实是河，你以为的河实际上是桥，施涂还有闲心分析：这一定是某种光线折射带来的视觉幻象！怪不得她的裙子入水了都不会浮起来，因为她压根就不再水里啊。

那一刻，两位活像在荒岛上求生多年的鲁兵逊，喜极而涕，相携跟随王安康的步伐入到河水中去。

一入水，冰冷刺骨的寒流就叫施涂激动的头脑清醒了一半，开始有些后悔如此莽撞行事是否妥当。王安康一点不像在水里行走，倒叫人怀疑是一条鱼在河里游。反观施李二人，越往河深处走，越是受水流冲击大，浮力也越大，背上的背包已经浮了起来。没错他们没有违反物理常识，也不是所谓的光线折射，这是一条货真价实的河。

两人幡然醒悟，此时已经离王安康不过咫尺。河水水位正到达她耳朵高度，水面上仅露出一颗脑袋，王安康不知怎的开始低声哼起歌来：“小小姑娘，清晨起床，提着花蓝上市场~~嘻嘻，嘻嘻，嘻嘻。”唱了一半开始嬉笑起来，声音忽远忽近，如同深谷中传来，充满了巨大的吸引力或者说是致命的威胁性。

两人心猛地揪起来，紧紧捂住自己嘴，同步的一步一步，慢慢倒退，生怕泛起的涟漪惊醒她，等退回岸边，王安康已经完全没入水中，水淹过头顶，泡泡都没吐一个，就像没有人走进去过一样。

据说普通人经过训练憋气可以憋5分钟，两个落汤鸡默默抱着自己肩膀，在岸边席地而坐看着水面，等了好几个五分钟，没见王安康把头伸出来或是从爬到对岸。现实狠狠的打了两人的脸，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两人心情再次沉到谷底。

“我们要下去火星救援一下吗？”李农问。

“额，我想念我的家人，没空去火星救援。”施涂答。

“也许出口就在水底呢？”李农又问。

“我们也不是鱼啊，走不了她能走的路。”

“那我们要去办公室报告一下她的丧事吗？”

“好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