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气氛急转直下，说的人无意，听的人是浑身尴尬。无人讲话的桌面，只剩桌上鸳鸯锅烧开的咕嘟咕嘟声，红白的火锅汤里浮浮沉沉着李农钦点的嫩牛肉。

“对呀，可不贫下中农嘛~都把我饿瘦了。”李农赶紧接过话头，夹起嫩牛肉，放到马子碗里，算揭过这一茬，问：“你们现在做什么工作啊？”

“销售。”小可回答他。

施涂来了兴趣，问：“什么公司呀？销售什么产品的呀？”

“我们都在飞翔公司做销售的，主要出售保健奶粉产品。”小可对答如流。

“现在市场行情应该不错吧呀，你们产品同比去年，销售额提升多少呀？”

小可大学学的是服装设计，一些统计词汇听不太懂，一时卡壳。

沈鹏立刻接上说：“现在行情确实好，但销售数据是公司机密哦，我们签署过保密协议不许外传呢。你呢，你做什么工作的？”沈鹏对着施涂明知故问。小可别过头去，不想和沈鹏有任何交集。

“我？我和你们可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了，我也做销售的。”施涂故意胡说八道，想开个玩笑。

和收集到的情报不一致，马子一时忘了掩饰，直接问出口：“什么，你不是都是卡车司机吗？”

见马子上当，施涂越装越像：“不是，李农是卡车司机，我是销售。”

而李农心里想的却是，施涂的事一团乱麻，债务危机也是他个人**，多说多错，还不如顺着他的话讲：“对呀，施涂是个销售。我则是银行干不下去了之后，就去小鱼平台直播，顺便跑运输了，施涂是被我拉来的，你都是知道的呀。”说着对马子努了下嘴，把话圆了过来。

马子刚想说，你怎么没和我说清楚呀。沈鹏就接嘴说：“银行怎么就不做了？是太没有背景？还是能力不足站不住脚跟啊？那也不需要去做下九流的脚夫，跑运输放以前旧社会就是脚夫啊！小年轻还是要多锻炼的啊，可以来我们公司啊，保证能把你训练成独当一面的人才。”

要说李农的转行，施涂居功至伟。当时在银行上班的李农，正是前途大好。为好友两肋插刀，不顾领导反对，执意给施涂办贷款手续。后来俱乐部贷款眼看成了坏账，李农也被银行开除，卷铺盖滚蛋了。但现下这个情形下也不好直说了。

沈鹏评论完李农，又问施涂道：“那施先生又是销售什么的？”

施涂心里不爽，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回答：“我卖你们都会用到的东西啊~五平米精装修，豪华居室，采光充足，交通便利，标准的福泽宝地，人生最后的港湾，我看沈鹏先生很有需要啊，欲购从速哦。”

“房地产销售呀~”马子傻白甜的猜测着。

小可踢了马子一脚，“什么房地产，他卖的是墓地！”

沈鹏也反应过来，但看施涂笑容可掬，不好在现在翻脸，只得吃下这哑巴亏，心想：臭小子居然诅咒我早死，等落到我手里了，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菜过五味，沈鹏起身告辞，众人相送，看起来是主客尽欢，实际却是暗潮涌动。

确定沈鹏已经走远，小可整个人都放松了。不顾施涂李农还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哎呦，坐太久好累啊。”

四人不再久留，坐地铁回了郊区的停车场。快到了，李农才想起一件要事来，拍了下脑袋，懊恼的往车上冲，边冲边催施涂给卡车解锁。

在便携宠物包里被关一天的考拉，一见到久违的主人，委屈的呜呜直叫唤。考拉是只一岁多点的柴犬，土黄色的脊背皮毛和米白色的柔软的肚子皮毛，脸上短短的绒毛均匀分布，眼眸讨喜而忠诚。

两女一见考拉，眼里再无李农和施涂。围着考拉转来转去，饿的快要凶相毕露的考拉，此时秉持着有奶就是娘的理念，吃光了小可手里的火腿肠、马子手里的狗零食，对李农倒在碗里狗粮也不嫌弃了，吃的精光。

伺候完狗祖宗，几人讨论路线，马子小可两人一致想去H市玩，李农狗腿的说好主意。三人如串通好一般，摆出最温柔可亲的嘴脸，如沐春风般瞅着施涂。

一顿饭功夫，施涂虽然看那位表哥不顺眼，但对两位姑娘还是评分很高的的，马子直爽，小可温柔，如了他们的意稍微绕点远路，施涂是愿意的。且两位美女颜值实在能打，做做冤大头，也不亏。

讨论了下出行路线。两点出发，晚上六点多下高速，一天才跑了50公里不到就收工了，刚到锦城地界。找了家小酒店，吃饱喝足，施涂李农一间，马子小可一间，住下了。

是夜，李农睡熟，睡不着的施涂出门去溜溜弯。夜里风大，且尽往脖子里灌，施涂冷的一激灵，三步并作两步往车里赶，想去拿件外套御御寒气。

他打开货箱大门，穿好衣服，在关上门的瞬间眼角瞥见了里面的箱子。有两个，也就只有这么两个箱子就占去整个货箱一半以上的空间。这两个褐色的，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的严丝合缝的箱子勾起了施涂的好奇心。

将薄外套披在身上，他踱步到箱子跟前，里面存放了什么呢？施涂有些疑惑。同时一种怪异感涌上来：为什么自己会这么理所当然的去运输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万一是违禁物品呢？

箱子上没有贴着封条，只有一个指纹锁，磨砂的锁面新色干净，没有手指印。施涂盯了一会，鬼使神差的伸出自己手指头凑了过去。

“嘟--------”突然一声巨响的汽车喇叭声在耳边炸开，货箱的门被猛地关上。

“谁？谁在门外？”一丝光亮都透不进来的黑暗空间内，施涂独身一人，他睁大双眼，努力想在黑暗中看清什么东西。

什么都看不清。

也没有人回应，施涂僵硬了几秒，缩回还没来得及开锁的手指，他循着记忆里的位置，往门锁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