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之人唇红齿白，面色红润，有着一双丹凤眼，一头青丝随风飘扬，活脱脱一副贵公子模样。

但燕王心里清楚，眼前之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四岁的中年人，其实已是二百四十多岁的老者，同他父亲一辈，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人。

“寇……寇叔，您老怎么来了…”燕王嘴中苦涩，看也不看已经倒地的胡博良，磕磕绊绊的说道。

“哼！你要杀的是老夫的孙儿，老夫怎会不来！”寇小平冷哼一声，不满道。

“不会的，小子知道梁王乃是寇叔之孙，拿下斜阳城后并不会动他一根毫毛，保证平平安安的送还给您…”燕王赶忙回道。

燕王本以为他和汉帝相争，到底属于家事，寇小平并不会管。

就算知道梁王是寇小平孙儿，大不了拿下梁王后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在备上一份厚礼便能化解恩怨。

可如今看来……寇小平对其孙儿的重视，犹胜大汉皇室。

“晚了，撤军！然后随老夫回京，看在乖顺的份上说不定能赦免你的家眷。”寇小平脸色温和，但口中之语却令人犹入冷窖。

“当真……寇叔要站在刘渊那边吗？”燕王不甘道。

谁知寇小平却摇摇头，平静道：“老夫不会站在刘渊亦或者谁的那边，老夫只会站在吾孙这边。”

“哈…”燕王望向斜阳城的方向，心头微震，眼中神色耐人寻味。

‘寇叔恐有换天之意！’

“成王败寇，本王认了，只希望寇叔能看在往日情分上，放家眷一马，本王这就收兵。”知道不会再有机会，燕王也不自降身份称作‘小子’，而是恢复身为王的气势，接受自己兵败的事实。

他倒并不是没有反抗的心思，只是他父皇便是先天宗师，自幼从父皇身边长大的他深知先天宗师到底有多么恐怖。

这种人已非凡人，移山倒海难以做到，但开山断石却不在话下，挥手间天地色变，能量沸腾，强如神人。

他怎么反抗？那什么反抗？

“停止冲锋，鸣金收兵！”燕王令下。

不多时战场上就响起嘹亮的金锣声。

众将士不管是奔赴城墙的十七万军民还是斜阳城下剩余的十万兵卒，皆摆脱对手，收缩成团，向身后撤去。

令行禁止，识鼓明金，这是一支正规部队最基本的素养。

……

数里外，还在城头观察战场、统筹全局的吉灿忠听到鼓声脸色一变，身为车骑将军，自然知道这不是自家军队的战鼓。

当即下令手下士兵收缩回城，并派遣斥候前去查探。

“但愿是梁王的计谋得逞了……”

一直紧跟在十七万军民身后乘胜追击的袁亮听到金鼓声，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停下，同时警惕的望向敌军，以待对方耍诈。

“难道竹青师弟的计划成功了，啧啧啧，寇镇国当真恐怖如斯，不愧是先天宗师……”袁亮心中胡思乱想。

竹青给他的信笺中倒是讲清楚了计划，但并未说他已突破先天宗师，只是说寇镇国会出手。

因此他只当是竹青光出计但未出力。

……

“燕王！你是不是疯了！说冲锋的是你，说收兵也是你，你可知阵前收兵带来的…”忿忿不平登上燕王战车的赵王，看清车上两人后，口中话语戛然而止。

看着满脸无辜的燕王和面色淡然的寇小平，赵王直接呆愣原地，半个身子还在车外。

一时间空气都仿佛凝固，时间仿佛禁止。

“刷！”

赵王瞬间拔出腰间佩剑，剑锋直指寇小平，面色骇然，道：“寇…寇叔，您怎么来了。”

“呵，不光寇爷爷来了，本王也来了。”一道年轻爽朗的声音突然从车下传来。

听到身后声音，赵王手中握剑，警惕的转过身去，当看到少年后，他眼睛一眯：“梁王竹青？本王见过你的画像，天庭饱满、面色红润，的确是個福缘深厚之人……可你不该插手吾与刘渊的争斗的。”

“哦？”竹青步伐不紧不慢，闲庭信步，仿若不将这里当做危机四伏的战场，而是可轻松步履的后花园：“占了本王的领土，杀了本王的子民，你还寄期望于本王不与你为敌？”

“……可半個梁州是你自己让出去的，而那群平民百姓，不过是些贱民，就算本王不杀他们，天灾祸难也会带走他们……”赵王握紧了手中佩剑，同时时刻警惕身后寇小平，虽然他知道这并未有何用，但身为武者，他不愿放弃丝毫生机。

“……呵，你可真该死啊。”听到赵王口中的百姓竟然如此命贱，竹青不愿在多说什么，语气森然道：“血债血偿，与本王一战，如若不死，便饶你一命。”

“……”

赵王语塞，在他的认知里依旧认为那不过是群贱民，竹青为此就是故意为难自己，道：“话不投机半句多，以武见高低。”

说完他还回头看了寇小平一眼，虽然他认为就算自己赢下竹青也难逃一死，但至少能争取些时间，同时……能以武者的身份而死。

知道竹青是动了练手的兴趣，寇小平当然不会拒绝。

赵王刘炳素有天才之名，突破宗师多年，甚至一度被天下人认为大汉最有机会突破先天宗师的人，给突破后的竹青练练手最合适不过了。

“可，你若赢，可饶你一命。”寇小平颔首淡淡道。

“那本王就当真了。”

赵王多年养精蓄锐图谋先天宗师，虽说还是没把握突破，但自信整個大汉同阶无敌，当即对躬身行礼，继而握剑跃身，直面竹青。

一身气血沸腾，体内灵力鼓动，全身好似一只煮熟的龙虾：

“来战！”

“气血如熔炉？四弟当真好修为…”燕王面色凝重，仿佛重新认识了这個四弟一般。

宗师突破先天宗师，有三道大关，一道是肉身关，身体必须突破十万斤力，否则难以承载真元，但若达到气血熔炉的境界，这肉身关自然不成问题；二道是神意关，需要凝聚神意雏形，否则将难以掌握肉身，也不会蜕变出神念；三道是寿元关，年龄不得超过两百岁，否则冲击先天宗师必亡。

“但…”燕王看向身旁面不改色，神情淡然没有一丝担忧的寇镇国，“他的底气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