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好,哥哥。”
看着从厨房里面走出来的简明,刚刚起床的白树露出了甜甜的笑容。
简明点了点头,将手中端着的托盘摆在桌子上,轻声说道:“先吃吧。”
托盘之上放着三碗面条,都是简明刚刚煮好的。
白树没有客气,端起一碗面享用了起来。
简明则坐下来,端起一杯水缓缓喝着,等着姐姐孟月醒来。
这已经是血色祭祀过去的三天之后了。
篡命成功之后,被他亲手篡改的时间线会被直接固定下来,不会有任何的改变。他只能默然地再一遍看着那些本来还活着的人,在血色荆棘袭来的时候骤然化为了漫天的血雾。
这可能算是唯一的一点不同,这一次,他注视着那些人死去。
他在楼房之中,清楚地看到那些人凄惨的画面。
他一栋又一栋楼房地走过去,斩杀了一个又一个怪异的时候,便将那些人的面容一一烙印在了脑海里面。
被怪异折磨的人们,那些绝望的神情,那种凄惨的景象,深深地触动着简明的内心。
他看到被黑猿折断成两截的人,看到被漆黑鬼影玩弄亵渎的尸体,看到被圆锥体串起来的一具具尸体残骸,被连体人偶连在一起的活人,被吃人的书吞吃了半截的尸骸,还有许多许多还活着,却已经麻木的双眼……
他看到最后,甚至开始颤抖起来。
简明不是个英雄人物,不会为了别人拼上性命,不会去为了什么大义奉献。但他终究是个人,终究有着血肉,终究有着灵魂。
他会因为别人的祝福而开心,会为了美好的事物而欢笑,会为了站在太阳下晒着阳光而满足。
因此,当他看到那些死去的人们,当他看到被怪异折磨虐杀的尸体,他的心里面便已经燃起了一团火。
简明不会为了道德去做什么正义的事情,他只会做他内心告诉他正确的事情。
无关正邪,无关道德,无关善恶,他的内心向他倾诉,他要杀了血色荆棘,要斩尽怪异,于是他便要去做!
捏着水杯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简明的瞳孔之中映照着杀意,若不是此刻的白树正在专心吃面,看到了眼前的简明,只怕是会被吓得跳起来。
“咔!”水杯微微碎裂了开来,打断了简明的思绪。
他愕然一怔,意识到自己略微有些失态,深吸了一口气,将意识沉浸在技能面板上,不再去思考那些东西。
在他的技能面板上,也出现了一些改变。
首先是癫狂之刀这个能力,在他兑换了狂刀过后,这个能力便消失不见。简明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狂刀便是癫狂之刀的上位版本,他兑换出狂刀,等于是将这个能力升级了。
而之后便是他兑换出来的另外一件东西,葬生树的灵根。
兑换这东西的原因,单纯是因为这东西贵。
当时列表之中最贵的东西乃是血宴大祭,他根本就兑换不起,因此他就只能选择这葬生树的灵根。
而这兑换出来的东西,如同简明所料,正是那血色的荆棘。
他第一次遭遇血色荆棘的时候,便出现了一个名为葬生树的树根兑换物,那时候简明没有太多的命签,也就没想着兑换这种意义不明的东西。而在这一次过后,他再次看到的却是葬生树的灵根,很容易就能够联想到血色荆棘的身上。
而将这东西兑换出来了过后,简明也有些疑惑,不知道该如何使用这东西。但很快,他伸手握住了这东西过后,顿时便明悟了。
那一节灵根自行缠绕到了简明的身躯之上,很快植入到他的身躯之中,缠绕在了他的脊椎上,与他的脊椎贴合,不断为他带来源源不竭的力量。
若是他愿意,他也能够从背脊之上弹射出数道血色的荆棘,按照他的意愿来随意厮杀。
只不过,他身上的葬生树显然是没有他见到的那葬生树这么强大,对方那种遮天蔽日一般的庞大存在,和自己脊椎上的这小树藤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而血色荆棘的附着,也让简明明白了一些事情。
与怪异交战之人,恐怕都是身缠怪异者。
他那天在见到那名执法局人员的时候,心中就有所疑惑了。他能够清楚地从对方的身上感受到怪异的气息,和怪异纠缠极深。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可能对方是利用养鬼或者是养蛊之类的手段,现在想来的话,对方的身上缠绕的恐怕是其他的怪异。
从最初简明兑换出癫狂之刀的时候,他就深有体会。他的刀术达到Lv4,身体素质比起普通人高了太多,刀术之精妙,更是世所罕见。然而这样的能力,在怪异的面前却是连破防都做不到。
而当他兑换出癫狂之刃的时候,却轻易就有了能够斩杀怪异的力量。癫狂之刃所蕴含的疯狂意志,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正常的力量,必然也是某种超凡的伟力,被他强行借用而来。
在经历了这些过后,简明也深刻地感受到,能够杀死怪异的,唯有更为强大的怪异。
无论是癫狂之刃,还是他杀人所得来的煞气,绝对都不是什么正常的力量,更不可能是修炼一类能够得到的。这些力量极为狂躁,极为恐怖,若是控制不住,也许他就会堕落成为下一个怪异。
兑换了这两个选项,一共耗费了25枚命签,现在简明的手里面还残余了11枚命签。财大气粗的情况下,他又尝试过捕捉下一次篡命的时机,却被告知超过了30天,以他目前的权限等级无法捕捉。
这让简明有些无奈的同时也松了口气,起码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面,他算是安全了。
除却了这两者之外,还有另外一项令简明感到惊异的能力,正是血宴大祭之中给他带来的血肉祝福。
这项祝福能力写的是大幅度提升受祝福之人的身体素质,但实际上的表现却没有这么简单。
这个祝福提升的力量,是凭空加上去的。
简明在刀术提升到Lv4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自己身躯得到了极大程度的加强,那是一种极为明确的加强。他的体能变得更强,骨头变得更硬,肌肉变得更为有力,甚至于细胞都充满了活力。
这是技能面板赋予他数十年的刀术锻炼带来的改变,强行拔高了他的身体素质。
而血肉祝福则不一样,这东西的增加完全就是以一种违法了物理法则的方式增强的。
它凭空给简明增加了力量。
当简明发动这个祝福的时候,他的力量就会凭空多出一截来。他本来只用了能够戳穿墙壁的力量,在祝福的加持之下,就会放大到将墙壁彻底击穿,他本来只想跳个一两米远的距离,在祝福的加持之下,就会硬生生跳出去十米远。
他的所有力量,都被凭空加强一截,而他分明没有感觉自己用上这么多的力量。
这种加持的方式极为怪异,如果不是加持在简明的身上,而是加持在一个迟暮老人或者幼年孩童的身上,这种怪异感就会极为明显。
想象一下,一个一岁的婴孩轻松举起两三百斤的杠铃,而他身上的肌肉筋骨都没有任何的发育,用各种仪器调查,都能够发现他的身躯真正水平孱弱非常,可他就是能够轻松举起两三百斤的东西。
这完完全全就是扭曲了物理规则,以一种没有逻辑的方式,强行达成了祝福的效果。
好在这个祝福的力量是可以调控的,在简明不需要的时候,他可以将其收敛起来,不至于自己随便动一动就导致身边的人惨死。
“咚咚咚——”
心里正在思索着,忽而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简明愣了愣,今天应该是周末才对,怎么会有人在这个时候上门来?莫不是送快递的?但他记得最近自己和姐姐都没有买什么快递才对。
他心中略微疑惑,起身走到门前,通过猫眼窥探了一下,便顿时愣住。
站在外面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给简明做笔录的那位执法局成员。
“他来做什么?是因为怪异的事情吗?”
心中这般想着,简明倒也没有疑惑,直接打开了门来。
“简明同志,又见面了。”见到简明开门,那位执法局的人员不由得笑了起来。
简明却没有让对方进来的意思,而是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你想问我三天前的事情?”
见到简明这么直白,那人略显尴尬地挠了挠头,随后说道:“确实是这件事情。”
“怎么才来?”简明又问道。
其实,会有人前来调查早就在简明的预料之中。福源小区的怪异事件之中,除却了简明之外没有任何一个人活下来,对方不来调查就怪了。他反而是有些奇怪,对方怎么过了三天的时间才前来调查。
那个执法局的成员显然没有想到简明会这么问,不由得愕然,随后才苦笑着说道:“先前有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耽搁了,福源小区事件发生的时候,我们已经尽力在往这边抽调人员了,但还是来不及……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全部都已经结束了。”
“事后,在针对你的问题上,大家又做了很多的讨论和研究。终于在今天确定了方案过后,才由我上门前来询问。”
“讨论?”简明疑惑地看着对方。
“其实是准备考核和接纳你。”说到这里,他的神情严肃了几分,“我们已经查明了情况,当时在这里应该是发生了一场祭祀,本来的用意,应该是从那些怪物之中培养出一头它们需要的器皿。但似乎,这一切都被你破坏了。”
“在经过了严格的讨论和准备之后,我们想要吸纳你进入到组织之中。因此,我今天过来的主要目的,是想要问你愿不愿意加入我们。”
“这么草率吗?在不知道我的底细的情况下,就准备吸纳我了?”简明却是没有急着答应,而是继续询问道。
“不,并不草率。我们已经认真地调查过你的身世背景,也十分清楚你的性格和品质,说实话,你比起绝大多数人表现得都要好。而且,我们也不是没有准备,加入到组织之中,自然还有其他的审核程序。”
简明缓缓点了点头,随后又问道:“倘若我不答应的话呢?”
那个人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民间的除妖人也有不少的,你不答应的话,那就去登记一下,定期来组织中做检查就行。当然,绝对不允许使用那种超凡的力量做作奸犯科的事情,不过我相信你也不会做那些事情。”
“这么宽松吗?”简明微微皱起眉头。
“呵呵,怎么说呢……除妖人本就是一群行走在黑暗之中的可怜虫,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不愿意受到约束就对他们进行压迫的话,未免也太残忍了……”说到这里,他的语气有些悲凉起来。
简明却很快注意到另外一件事情,“你们称呼那些东西为妖?”
“超自然现象,怪异,邪神,恶魔,灵……各种各样的称呼都有,叫除妖人不是因为他们真的是妖,只是因为古老的叫法是这样叫而已。”
“古老的叫法?”简明愕然一怔。
“是的,虽然在历史上并未有提及,但这些家伙其实从很久以前就存在了。古时候的人自然不会用其他的称谓称呼他们,所以最后都是称呼为妖魔精怪之类的,而去铲除这些妖怪的,自然也就是除妖人。”
“我们延续了这种称呼,将拥有……嗯,‘除妖’能力的都称呼为除妖人。”
他说到除妖能力的时候停顿了一下,简明心中顿时明白他的意思,拥有除妖能力,其实就是驾驭了这些怪异的人。
“那关于这些存在,你们没有统一的称呼吗?还是说就叫妖怪?”简明询问道。
“不,我们一般称呼他们为‘怪异’。”
“怪异……”居然和自己的称呼一致,令简明有些意外。
“是的,就是怪异。因为造成这些怪事的‘东西’根本就不存在形体,用妖怪来形容不是很恰当,不知道是谁开始使用‘怪异’这个词来称呼他们,最后我们就固定了这种用法。”
简明点了点头,正想要继续问些什么,却听到屋内有脚步声响起。
是孟月醒来了。
他想了想,随后说道:“走吧,我们去外面聊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