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门外传来叩门声，姜易从床上醒来，穿好衣服，睡眼惺忪地看着凝眉站在门口的钟云水。

钟云水开门见山地说道：

“我派去北川城前去查探的影卫传来消息，程家和林家被灭了门两，林景瑜也惨死在葫芦山。”

姜易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

见姜易并没感觉到意外，钟云水追问道：

“你猜到这么个结果？”

“你师父不是说了吗？肯定有人在后搞鬼，那么他们被杀也不奇怪。”

姜易说着话朝着芷兰轩外走去，师姐唐白修为是六境，已多年不进食，五境的钟云水也是偶尔会吃些东西。

所以姜易要想吃东西，还得去外面吃，住在芷兰轩也是求个安稳，至少在这里，他暂时是安全的。

目前看来，不管师姐唐白抱着什么想法，至少经过昨夜的畅谈，已经先稳住她了，接下来自己需要的就是进步。

至于其他俗世之间的事情，他也懒得再管。

眼下既然程家和林家的人都死光了，那么他也没必要再追着不放了，藏在后面的人，他看不清，恐怕也惹不起。

就算现在的靠山白糖师姐真心把他当师弟，那也只是一个心向乐土，整日闭关修行的人。

说不定哪日就划船入苦海，寻找乐土去了，这是极不稳定的因素。

至于钟云水和陶谦，不能说靠不住，至少他们的修为还没强到失去白糖师姐后，还能立稳脚跟的地步。

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在这乱世，姜易明白谁都靠不住，唯有自己的刀可以靠得住，只有自身实力够强，才有资格做一些济世救民的事。

经历过长兴县城那一战，姜易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从此之后，他的首要目的是活着，以后才有机会做其他事。

钟云水见到姜易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拧眉问道：

“你记不记得，葫芦山突然出现的高手，他特地拿走了三首犬的脑袋，如果我猜的没错，他应该和炼人成妖有关系，而且实力在五境中属于很强的存在，你怎么看？”

姜易点了点头，答非所问道：

“豆腐脑，你喜欢喝甜的，还是喝咸的？”

钟云水眉头紧锁，盯着姜易道：

“此等妖人，与妖魔何异，必须查到，省得他们祸害人间，你可有计策继续查下去？”

“豆腐脑，我还是喜欢喝甜的。”

姜易说着话，腾空一跃出了芷兰轩，朝外走去。

钟云水眉头微微一皱，明白姜易不想再参与其中，可是这事情本就是姜易搞出来的，现在却不想着帮忙查下去，他几个意思？

“算了，该上衙了，中午下衙后再去含香楼找他问个清楚。”

……

时间很快到了中午，中午这个时间点，含香楼还没开业。

钟云水出现在含香楼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进去了。

此时，姑娘们还都在补觉，大厅内没有人。

掌柜张新河正敲打着算盘，在算昨天的帐，看到钟云水走了进来，起身行礼道：

“钟将军好，有什么事吗？”

“姜…我小师叔呢？钟云水问道。

张新河摇了摇头道：

“这个在下就不知了，姜易应该是出远门了，但他并未告诉我去了哪里？”

钟云水皱了皱眉，怎么师父一闭关，他就迫不及待地离开永州城，他究竟是什么想法。

莫非对我们都不信任？

“对了，姜易临走前，对我说，若你来寻他，就让我将这封信转交给你。”

张新河说着话从柜台上拿起一封信，递给钟云水。

钟云水接过信件，直接撕开信封，却看到信件上空无一字，不禁皱眉问道：

“为什么会给我空信？”

“钟将军，在下实在不知道，可能是姜易没什么想对您说的吧！”

没什么想对我说的，却给我留下空信封？

他究竟几个意思？

钟云水皱着眉朝着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忽然转身看向张新河，问道：

“他有没有给别人留信？”

被那冰寒的目光注视着，张新河不敢说谎，抱笑道：

“给萧太守的妹妹萧云燕也有一封留信。”

“拿给我看看。”钟云水声音平静地说道。

张新河抱着笑脸道：

“中郎将，这是别人的私人信件，您这么做不合适吧？”

“从宗门身份上来说，姜易是我师父，我现在急需知道师叔去了哪里。”钟云水平静地说道。

张新河只是一如既往地笑着，不做言语。

“另外我也是他的直属上司，直属上司有权知道下属去了哪里？”钟云水的话依旧平静，但却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张新河立马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双手捧着递向钟云水。

为什么给我的信件随便放在柜台上，给萧云燕的信件却是这掌柜贴身带着。

难道说，我如果不来找他，掌柜的就不会拿出信件，而萧云燕的信，掌柜的准备亲自去送。

钟云水面部依旧平静，但接过信件的手指却微微颤抖一下，她依旧是直接在张新河面前撕开信件，密密麻麻的文字映入眼帘。

钟云水看了一眼，递回给了张新河，随后便离开了含香楼。

张新河看着那略显失落的身影，不由在心中赞赏道：

“兄弟，我真是佩服你，这一招真的是高，高明得很，这下这女子可要为你伤心很久了。”

此刻，正在拿着抹布擦桌子的程方道：

“掌柜的，看来这中郎将暗恋姜前辈，她可是姜前辈的师侄啊！还偷看师叔的信，着实大逆不道。”

张新河瞟了一眼程方，继续埋头打着算盘道：

“你最好不要离开永州城，不要离开含香楼，你家出事了，被灭门了。”

看到程方身子忽地一僵。

张新河悠悠地再次补充道：

“昨日的事，是培育妖猴的事情暴露了，不过不是被镇妖司灭门的。”

张新河轻飘飘地说着这一句话，程方已经瘫坐在地，大口地喘着气。

“我早就对父亲说过，那件事不能做，想要家族之人在镇妖司中升职，多花些钱就是了，但他们为了省钱却搞成这样，真是无可救药。”

张新河看着那少年自言自语，未作回应，只是噼噼啪啪地打着算盘，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家里人都死光了好呀！那造反就没有半点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