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洲，巴蒂大酒店。

车子缓缓在一栋建筑面前停下，菲利浦动作迅速地跑下车，然后殷勤地帮李察拉开了车门。

“这是……巴蒂大酒店？”李察看着面前被一片繁茂树林簇拥在其中的白色建筑，虽然心中有答案，但他还是下意识地问道。

“您还是……夜之城本地人？”菲利浦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他好像突然知道李察为什么之前要重复一下那句话了。

“嗯哼，二十多年老夜之城了，怎么，你要看看我户口本？”李察挑挑眉，表情中略带着一丝嘲讽。

“……我就问问，我就问问。”菲利浦连忙摇头，表示自己只是随口问问而已。他咳嗽了两声，“那我去报……不是，通知一下我们老大？”

“行，去吧。”李察点点头。

“……李察，他们是巫毒帮？”看着菲利浦离开的背影，杰克突然凑了过来，“但是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是，巫毒帮的那群杂碎。”李察点点头，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这么说起来，他们好像也是你的仇人来着。”

“仇人？我……和他们有什么仇？”杰克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想起来自己到底和这群太平洲的“邪教组织”有什么关系。

“还记得艾芙琳·帕克吗？”李察提示道。

“……好像记得？一个蓝色头发的云顶性偶，爬到荒坂赖宣床上的那个？”杰克抓了抓头，终于是回忆了起来。

“你这记忆恢复的还不错？”李察愣了愣，难道对方有自我修复的可能？

“不，我记得在relic摔坏的时候，V给她打过一次电话。”杰克顿了顿，“顺便一提，你现在这张脸真的和V一模一样，我总有种精神错乱的感觉。”

“是吗，我没怎么见过真人，还以为会有不少瑕疵……”李察愣了愣，他都快忘了自己还顶着V的脸……等等，那为什么刚刚那個菲利浦没有认出自己？

……想起来了，这位老哥在V帮助巫毒帮执行任务时，就已经被网监控制起来了，最后更是被奥特一道“闪电”劈的外焦里嫩，直接送到了赛博空间。

“所以这个巫毒帮，和那个艾芙琳·帕克又有什么关系？”杰克看到李察发愣，连忙继续追问。

“……你，V，T—bug是雇佣兵，德克斯特·德肖恩是中间人，那个性偶就是你们的雇主……”李察继续说，“但是你想想，一个性偶要雇佣人去偷relic干嘛？她又不需要一个摇滚小子在自己脑袋里弹吉他。”

“为了钱？还是……好吧，我只能想到是为了钱。”

“后面可能是为了钱，但是前期她的推动力，就在这个巫毒帮上面。”李察抬起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建筑，“他们雇佣艾芙琳·帕克，这个可以接触到荒坂太子爷的性偶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地位。”

“所以一切的源头，都是巫毒帮？”杰克愣了片刻，显然他现在的处理器要接受这么多弯弯绕绕还是需要一段时间的。

看着杰克现在呆呆的样子，李察不由地叹了口气，巫毒帮真是罪孽深重啊，找人偷relic就算了，居然第二遍还把杰克的relic也偷过来了……

不过还得谢谢他们，如果不是他们把杰克偷了出来，李察也没有办法弥补绀碧大厦那一晚的遗憾。

所以……干脆就超度他们一下吧。

李察点点头，他看着不远处和菲利浦一起走过来的风衣女人，推开了车门，转头看向后座的杰克，“你坐到驾驶座，一会可能要打起来……”

“哦哦……”杰克点点头，从后座挤到了驾驶座上坐下，同时脑袋里还在捋着巫毒帮和他之间的那些前朝旧怨。

“……这就是那个人。”菲利浦走在风衣女人的身边，同时小声地说，“这女人有点古怪，她手里的那个东西绝对他妈的和那些流窜AI的关系不小……”

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亮出了自己那个但现在都没有愈合的手掌。

但没等菲利浦继续说，就看见风衣女人抬起了手，打断了他，同时静静地盯着那个已经从车上走下来的女人。

“……V，好久不见。”风衣女人眯起眼睛，她面无表情的话语却彻底震惊了一旁的菲利浦。

“她她她她……她就是V，那个和网监里应外合之后……”男人话还没说完，自己却率先反应了过来想要停下，紧张中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好久不见，布丽吉特，看来你们中间还是有不少人不认识我？”李察顿了顿，他环视了一圈，却发现周围的巫毒帮无不露出了警惕的神情，“需要我再给自己做个自我介绍吗？”

“……不需要了，他们只需要把你的脸对应上就可以了。”布丽吉特摇了摇头，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几乎完全看不清喜怒，“我们都听说过你，单挑荒坂，解放神舆……你的传奇事迹可不单纯地在现实中的夜之城流传。”

她顿了顿，盯着V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这些事，我们都听说过。”

“……啊，原来你真的记得我啊。”李察了然地点了点头，随后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沮丧，“我还以为你在见到我的时候就会直接恼羞成怒，然后我就有借……不是，我们就可以友好和谐地再认识一下了。”

“当然不会，你的作为让我们顺利进入了梦想中的应许之地，我们感谢你还来不及。”布丽吉特点点头，“更何况，你今天还将莪们受伤的成员送了回来……”

“普拉西德知道你会这么说吗？”李察眨眨眼，显然对方不要脸的程度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认知。

“普拉西德……”布丽吉特顿了顿，“那是谁？”

“……”李察心服口服地竖起大拇指，他真诚的说，“牛逼，你他妈是真的不要脸。”

“抱歉，我有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布丽吉特摇了摇头，脸上莫名其妙的表情简直让李察都快要相信她真的不认识那什么普拉西德了。

“……既然你们都不认识那个傻逼，那么我们就把他跳过去。”李察顿了顿，“现在我需要你们帮我个忙。”

“只要你问，只要我知道。”布丽吉特点点头，话里的意思就是，你尽管问，我挑我想回答的回答。

“奥特·坎宁安，她在哪里？”李察的话音落下，原本平静的围在周围的巫毒帮帮众们顿时开始讨论了起来。

“……她不在夜之城。”布丽吉特摇了摇头。

“废话，我他妈当然知道。”李察没好气地甩了甩手，“说点我不知道的。”

“……我记得你应该有她的联系方式，为什么……”布丽吉特的眼中闪过一丝质疑。

“怎么，你是觉得强尼银手还在我身上么？”李察挑挑眉，“还是你他妈认为堂堂黑客之神会在乎一块用过的ranyon（擦脚布）？”

“不，你可不是擦脚布。”布丽吉特摇了摇头，她压下心中的疑虑，“并不是我不告诉你，而且哪怕我告诉了你她在哪，你们也不可能找到她。”

“为什么？”李察顿了顿，“如果你再继续这么打哑迷，我不保证自己会不会选择动手。”

“……她在香港，另一片大陆。”布丽吉特顿了顿，继续说，“她在那里建造了一座真正的香格里拉。”

“那为什么你要说我们过不去？”李察现在觉得对方就是个陀螺，还是抽一下才能转一圈的那种。

“因为我们也过不去。”布丽吉特转过头，从他们所站立的地方，正好能看到不远处的太平洋，“那片海，绝对不是你能渡过的地方。”

“你怎么敢确定？”李察同样转过头，他也看到了那片海洋。

此时的太阳已经接近彻底落下，灿金色的晚霞在波澜壮阔的海面上留下了一道道赤色的痕迹。

这里的海面看着与现实世界中似乎也没有什么不同。

“它看着和外面可没什么区别。”李察将头转了回来，看向了面前的布丽吉特。

“……那只是外表而已，如果你能看到藏在那片海洋底下的波涛，你也许就不会说出这么天真的话语了。”布丽吉特再次摇了摇头，像是挤牙膏一样再次挤出了一点世界观。

听到对方这么说，李察也没有生气，他向后轻轻一跃起，坐到了汽车的引擎盖上面，从口袋中掏出一根香烟，点燃后吸了一口，然后继续说，“细说一下，什么波涛？”

“在那之前，你好像还不知道这片空间的基本法则？”

“嗯哼……”

“黑墙后的赛博空间，也就是这里，大家都叫它‘初网’，但是这里和现实世界中正好相反，在这里，越是现实中繁荣的城市，在‘初网’中就愈发破败……

“而在现实中那些已经被AI攻陷的城市，才是这个世界中真正的中心城市，无数的AI在那里安居乐业，那里就是真正的天堂！”

“那你们还在太平洲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待着？等等，赛博空间的太平洲有鸟吗？”李察提出了一个灵魂质问。

“……而奥特·坎宁安所在的香港，就是其中之一。”布丽吉特冲着李察翻了个白眼，直接选择性地无视了他那挑衅般的话语，继续说道，“而现实世界中真正的无人区，恰好就是这片将各片大陆分割开来海洋……”

“你的意思是，那些海里游的其实不是鱼，而一群AI？”李察摸了摸下巴，他好像有点听懂了布丽吉特所要表达的意思了。

“……看来你现在听懂了。”布丽吉特点点头，继续补充道，“不仅如此，那些并不是正常的AI，那些都是真正被黑客之神，拉齐·巴特莫斯所放出的病毒而污染到的AI，那些真正疯狂的流窜AI。

“任何踏足那片海域，甚至于触碰到海水的人，都会受到那群疯狂AI的攻击，而当那群疯子真正锁定目标后，往往都是至死方休。”

“……什么赛博空间里的赛博精神病？”李察顿了顿，他总感觉这种描述有点耳熟，“那那片海洋算什么，精神病院吗？”

“……我们也不知道那些AI为什么要聚集在海洋之中，但就像我说的，你们，包括我们，都无法跨过那片海洋。”布丽吉特摇了摇头，她认为现在的V应该被她打消了念头，那么现在该进行的就是下一步了。

“哦，我明白了，所以你们为什么还待在这里，而不是和奥特一起去往香港的原因，单纯地只是因为你们现在无法跨过那片海，而且奥特根本就不打算带你们一起玩？”李察再次问出了扎了在场所有巫毒帮每个人内心的话语。

是啊，他们就像舔狗一样，为了找到奥特，他们找人去偷荒坂赖宣的relic芯片，然后不出所料地被背叛了。

但是他们并没有气馁，而是查到了那片装着relic的佣兵正在夜之城到处乱逛，于是他们设下圈套，等着那个名叫V的佣兵自己找上门。

果然不出所料，一个想要救命的佣兵，一群老谋深算的黑客，他们不约而同地一拍即合，最起码在巫毒帮的视角看来是这样的……

然后他们再次遭到了背叛。

那个该死的佣兵居然没有哪怕一丝的契约精神，她居然选择了和一个网监的特工合作，让他们好不容易找来的奥特·坎宁安直接一个“闪电”劈死了他们所有人，然后转头和那个叛变了他们的佣兵开始了合作。

但这些都无所谓，只要他们最后能到达那片所谓的神国，那么一切的一切就都是值得的。

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奥特在和佣兵的合作中打败了荒坂，成功解放了神舆，于是他们认为自己的光明终于要来了！

结果最后他们发现，他们的“女神”奥特居然连一丝眼神都没有给予他们，而是扭头就带着神舆里的灵魂一溜烟的跑回了香港。

只留下一群舔狗在夜之城继续挣扎求生。

这让布丽吉特这个老舔狗都开始产生了愤怒，她曾三度遭到背叛，现在背叛自己的其中一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告诉我，V。”布丽吉特深吸了一口气，“你要找她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