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雨笑了起来,慈爱的说道:“傻孩子,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我怎么不爱你呢?”
肖姝雪听之后,没有一点被安慰到,反而越发的惊恐害怕,杜文雨爱她,因为她是杜文雨亲生女儿,可要是她不是杜文雨亲生的呢?杜文雨还会爱她吗?
“你到底怎么了?”杜文雨觉得肖姝雪不对劲,瞪着一双大眼睛一言不发,像是中了邪似的。
肖姝雪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怕杜文雨再追问下去,难免会暴露出来点什么,赶紧说道:“我去接弟弟放学。”
杜文雨笑道:“季勋那么大了,哪用得着人去接。”
肖姝雪心焦似火,掀开被子匆忙下床,冲出了房门。
这会儿学校还在上下午的课,肖姝雪来学校并不是真的要接肖季勋。这个时代的学校管理也不严格,外人可以随便进出校园。
肖姝雪进了学校之后,每个教室都去看了一眼,最后终于找到了正在上课的张老师。她焦急心慌的等着张老师下课,简直是度秒如年,前十六年顺风顺水的人生从未像现在这么煎熬过。
她无意间听到的,发现的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肖姝雪在学习上不努力,在文艺上没有天赋,但遇到这种生存攸关的事的时候头脑分外清醒。
下课铃响了之后,老张拿着书走出了教室。
肖姝雪赶紧迎了过去,摆出一副甜美的笑脸,说她是高四的学生,对张老师讲的课程内容非常感兴趣。
老张一听,顿时大为感动。
毕竟这个年代风气摆在这里,附属学校又都是家里有背景的子弟,别说让学生上课认真听讲,认真写作业了,能找出来几个不骂老师臭老九的学生都不错了。
居然还有对他的课程感兴趣的学生,老张心里很感动,对肖姝雪也热情起来。
“上次听您讲单眼皮双眼皮的事,儿女的眼皮跟爸妈不一样,就不是亲生的吗?”肖姝雪脸上挂着笑,心里敲着鼓,害怕紧张的要死。
老张扶了扶黑框眼镜,说道:“那肯定不是。”
肖姝雪这才松了口气,还没等她高兴,老张又说道:“双眼皮是显性遗传,单眼皮是隐性遗传,父母是双眼皮,生出来的子女可能是双眼皮,也可能是单眼皮,但如果父母双方都是单眼皮,那只能生出来单眼皮的子女。”
“啊,这样啊……”肖姝雪脸色剧变,肖兴国和杜文雨都是单眼皮,只能生出来单眼皮的子女,肖伯岳,肖仲钦和肖季勋都是单眼皮……
肖姝雪声音都颤抖了,“光靠单眼皮双眼皮就能判断是不是亲生的了吗?会不会不准?”
老张沉浸在教学的快乐中,压根没注意肖姝雪的异常,侃侃而谈,“判断亲子关系是非常严肃的,涉及到伦理道德等多方面的顾虑,当然不能仅仅靠单双眼皮一个证据就确认。如果让我来做判断的话,我还会建议父母和子女去做血型测试……”
肖姝雪眼睛一亮,对,她还可以去测血型,她肯定是肖兴国和杜文雨的女儿,“老师,您说慢点,我做个笔记!”
老张把书里夹着的笔和纸借给了这个“虚心好学”的学生,一直讲到第二节下课铃声响起,才意犹未尽的说道:“你下次来,我给你讲点其他的。”
肖姝雪手都累酸了,她上学的时候都没这么勤奋过,敷衍道:“等我有空再说吧。”便拿着纸走了。
等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肖姝雪偷偷去翻了肖兴国挂在客厅衣帽架上的军装外套,军装领子上缝着一个小布块,上面写着肖兴国的名字和血型。
是A型。
她又跑去储藏室,翻到了杜文雨曾经的士兵证件,杜文雨的血型是O型。
第二天一早,她乔装打扮后出了门,倒了好几趟公交车,去了江城最偏僻的一个医院,用她中学同学王爱梅的名字挂了个号,说要测血型。
抽了血之后,肖姝雪魂不守舍的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一边惶恐害怕着,一边安慰自己,都是自己瞎想的,她怎么可能不是肖兴国和杜文雨的女儿?她怎么可能是赵小凤那又穷又丑的女人生的?
世界这么大,毫无关系的两个人长的像根本不足为奇。
护士拿着单子站在门口喊道:“王爱梅!王爱梅!”
肖姝雪完全没意识到是在喊自己,直到护士不悦的走到她跟前,推了推她,“你是不是叫王爱梅?”
“不是……啊,是,我是叫王爱梅!”肖姝雪回过神,说道。
这年头随便编个名字来医院的人多了去,不是打胎的,就是治性病的,医生护士早就见怪不怪了,护士把手里的单子递给她,“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肖姝雪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待看到检查结果时,恍若一个晴天霹雳,噌的站了起来,挥舞着胳膊,喘着粗气叫道:“你们搞错了!怎么测的?不可能!我怎么可能是B型血!”
按老张的说法,肖兴国是A型,杜文雨是O型,他们只可能生出A型血和O型血的孩子,绝不可能生出B型或者AB型血的孩子。
“不可能搞错的,测血型是非常成熟的技术……”护士解释道。
肖姝雪激动的语无伦次,整个人都在颤抖发狂,“你们就是搞错了!搞错了!你们医院到底会不会测!”
这边的吵闹惊动了医院的领导,一个领导过来问清楚情况后,安抚了肖姝雪,说再抽一次血,换个医生给这位叫“王爱梅”测一遍。
肖姝雪这才安定下来,坐在抽血台前,看着针头扎入了自己的胳膊。
要是以前她生病去医院,要打针,她一定会躲在杜文雨的怀里撒娇说不打针。就算最后没有反抗成功,还是要打针,杜文雨也会温柔的抱着她,安慰她,给她擦眼泪。
现在肖姝雪一点都不怕疼了,或者这点疼已经不重要了,她神经质的咬着自己的手指,脸色惨白,一遍遍的跟自己说,一定是刚才给她测血型的医生水平不行,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