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趁这个空档跑了两步跟在了洛组长的身后走出了大门,“诶哟我的妈,吓死我了!”洛组长掏出手帕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两人一路走到审梦司的大门后,他进了趟安保室出来诧异地看着江羡,“你怎么还不走?”
“不是说,有什么手续”江羡眨了眨眼睛。
洛组长把手帕叠好放进了西装胸口的袋子里再次打量了一遍江羡,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你怎么傻乎乎的?”他说完径自往回走,留下江羡一人在风中独自凌乱。
洛组长快步走回后勤组,这个他工作了三十多年的地方,审梦司外部有四栋九层矮楼包围着中间接近一千平方的审判庭兼监狱,这外表看来非常普通的办公群楼里卧虎藏龙,他在这里的经验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不冒头,不树敌,不坦白。
多少年来都是,从大门到后勤组的路是最长的,后勤组的硬件也是最老旧的,但即便是这样艰苦的环境,后勤组也是的所有组别里最敬业最高效的。
“洛组长。”面对组员的招呼,洛组长跟平时一样,报以比对方更加和善的微笑。
“今天挺冷的,穿这么少?”组里的老员工跟他谈笑间没有上司下属之分,就像老友一般。
“哈哈哈,不冷不冷,老了,胳膊腿儿不敏感了。”洛组长笑着摆了摆手拐进办公室。
胆小怕事,唯唯诺诺是所有人给洛组长贴上的标签,因为苦活累活费力不讨好的活,通常都会落到他身上,而他也会费心费力费力不讨好地全都揽下,最后落到一个烂好人的名声。
“老师,关于上次一层监狱毁坏的修复问题”黄律洋作为他的贴身秘书,却有跟所有人持有不一样的观点。
“算出来了吗?需要多少?”洛组长拿起一本文件夹仔细地翻看起来,神情已经跟在外面的走廊上判若两人。
“总体算下来要三十六万八千四百六十一块八毛四。”黄律洋念完后又检查了一遍,“您那天穿的套装是师母亲手缝制的,价值就不计入预估了。”他半开玩笑地说。
洛组长听了黄律洋这两天不知第几次的提醒后恼火地伸手拍了拍额头,“啧,怎么办,怎么办,你说怎么办啊,哎”他又叹气又摇头地坐回椅子上,“我该怎么交代啊”
“组长,钱我是先划过去吗?”黄律洋憋着笑,看着洛组长满脸惆怅的样子,他心里终于出了口恶气,上次这么精彩的戏码老师居然不叫他,活该!
“划,划成整的,给赫连监狱长再走个流程。”洛组长这两天过得战战兢兢,连桌上的全家福都不敢多看一眼,手机响起要是是小艾的专属铃声就不自觉浑身一抖。
黄律洋点了点头出了门,没过两分钟就再次进来,“好了老师,我走了三十七万。”他说完自信地抹了抹自己油亮的背头,黄律洋看起来是个精神的小伙子,因为健身的缘故身板非常壮实,加上快到一米九的身高,往瘦弱的洛组长身边一站,多少还是给了他许多安全感。
洛组长听完惊得把刚到嘴边的热茶一股恼全吸了进去,然后又被烫得差点跳起来,他五官扭曲得像小笼包子的顶,“哈!嘶哈!嘶哈!烫死了烫死了烫死了!呸呸呸!”他扇着风吐着舌头,“一千多块钱?打发乞丐呢?!”他皱着眉嗔怪地一边说一边伸手扯了几张纸擦干衣服和桌子。
“谁叫你不带我的,那天我一直都没下班!”黄律洋双手插在套头衫的兜里抬头望天,语气里有浓浓的幽怨。
洛组长看了黄律洋一眼又换上一副笑脸,“老师都跟你说了,情况特殊,人多了反而不好,下次,下次一定带着你!”他皱着眉又打量了一遍黄律洋的衣服,“你看看你,又不穿正装,你这个打扮是什么?这套头衫花里胡哨的画的是什么?这运动裤上面松松垮垮的下面又收得这么紧,你捡的我的旧秋裤吗?还有这鞋,这鞋垫子怎么比脚后跟还长一截啊?还有这手表,怎么是个绿色的?耳钉给我取了!还有这个耳机怎么这么大一坨”
黄律洋白了洛组长一眼,“师傅你别念了,我错了,我打了四十万,走了流程了,也把这条转账报备出去了,晚上例会的内容我已经整理好,您有事再叫我。”他快速地说完后跑出了办公室。
洛组长看着黄律洋一闪即逝的身影得逞地冷哼了一声,“小子跟我横。”
“一层监狱修复的情况怎么样了?”司总长突然问起这件事,让赫连监狱长心里一惊。
“报告司总长,赔偿款监狱长已经上交,材料预估明天下午进场,十五到二十天能修复完成。”赫连监狱长的助理楼婉清立刻恭恭敬敬地接上了司总长的话。
司总长看了一眼赫连监狱长后又把目光投向楼婉清,他已经知道这笔款项的具体数额也知道其中的明细,一向疑心颇重的他注意到了其中的猫腻,尽管他一万个不信赫连监狱长这种脑子会对他有二心,但他身边这个楼婉清却是个角色。
“楼助理。”司总长的语调一向阴阳怪气让人总是摸不着其中到底什么意思。
“司总长您说。”楼婉清是个心思细密的人,当初就是因为这一点才把她安排到赫连监狱长身边,这样既能帮他打理下审区又能随时把控赫连监狱长不要任性胡来。她看着司总长一如往常的表情读出了其中的深意。
“经过这一次,我确确实实明白了你在下审区的辛苦。你看,就你一个不留神儿,出这么大的岔子,啧啧啧……”司总长一边说一边瞄向旁边又已经喝得迷迷瞪瞪的赫连监狱长,眼里有说不尽的嫌弃和鄙夷。
“我一定尽我所能把一层监狱的修复妥善完成。”楼婉清说完坚定地看向司总长。
司总长点了点头背起手准备出门,“我送您。”楼婉清立刻看懂司总长的意思跟在他的身后。
“楼助理,如果觉得辛苦,告诉我,随时可以回上审区。”司总长悠悠地飘来一句。
“一切全听司总长的安排。”楼婉清在司总长说第二句话时就知道他已经对赫连监狱长起了疑,如果现在表明对监狱长的忠心,那只有死路一条。